一 正见二遮如何说
现在讲第一个问题、抉择见。中观应成派需要抉择见,或者我们学密法、修其他法,都需要正见,此中以教、理证来抉择正见,抉择见方面有诸多宗派,如印度之有部、经部、唯识、中观等。这些宗派在抉择见上是不同的,特别是大乘中诸派在抉择见上有所不同,但修法是相同的。麦彭仁波切在《定解宝灯论》的要疏里讲,第一个问题主要是抉择正见,第二个问题主要讲抉择正见中的歧途,如声闻是否证悟空性等。先讲正见,讲其他教派的抉择情况并观察其过失,然后讲自宗无垢正见的建立。
嘎单见谓是无遮 其余诸说即非遮
首先要知道“无遮”“非遮”,特别是我们学中观、密法时,这两个名词比较重要,讲《入菩萨行论》时也讲过。“无遮”一般指对任何法否定之后,再不遣除任何一法,不潜隐另一法,如“无我”,即没有,亦不把其他法隐在“无我”之后。“非遮”已经否定了某种法,在否定此法时却潜隐其他之法,如“婆罗门白天不杀生(非杀生)”其“白天不杀生”已经潜隐了夜晚或许“杀生”之意义,这叫做“非遮”,即某种事物否定之后,能使另一种事物潜隐。无遮是在否定之后,不再潜隐其他之法,在抉择见时,不论格登,宁玛和其他教派,都承认一切法皆是实执,所有一切法都要否定,但在否定之时,唯识宗认为,遍计的一切法在圆成实上是没有的,清净的依他起方面有遍计或世俗的法是空性的;那依他起的真正意义,就必然潜隐出圆成实是一个实有之法,故唯识宗自己的“明心”始终是不能破的。由于潜隐了一些法故,小乘中如“五蕴”“意识”等大的方面是破了,但较细微的,如“无分刹那”却被潜隐后,破不到。一般其在胜义之中破是破,但基本上属于“非遮”方面。小乘宗和唯识宗其观点都属于非遮,彼等对胜义谛不可能作究竟的抉择。中观自续派把胜义谛和世俗谛分开讲,是一个错误。麦彭仁波切说此是歧途。
这里先讲格登派之宗见,本来从麦彭仁波切的任何一个讲义中看,他自己讲那一个宗派是正确的,那一个是不正确的,从这方面是不会有的,但为了引证根基,特别在有些见解上,需要以教证和理证的方式来辩论,这是必要的。这里讲的格登就是黄教,以前我们讲过宗喀巴大师在其真正的正见方面是不会有错误的,但是为了接引某些众生的缘故,其中观应成派的观点实际上成了中观自续派的观点。“格登见”,承认“无遮”的见,那他们是怎样讲的:譬如说“石女的儿子的形象若没有,则其死之也没有”,若这样的话,我们首先要认识“实执”(即实在的执著),若没有认识“实执”,最后“实空”(即实有已经没有了的一种空性)不可能证悟的,就像石女的儿子,其形象若没有,则死亡也没有。我们最后证悟的时候,应当实空是需要的,证悟实空首先要破实执,“一切法无实执”即是无遮,他们以这种方法破,这是一个无遮的观点。
其余的一些宗派,主要是觉囊派,其主要依世尊讲的《时轮金刚》立宗,他们的观点基本上与唯识宗见相同,但不同之处是他们不承认自心是明清常有,他们却取名为如来藏。他们讲,现在的如来藏上遍计的能取所取是空性的,如来藏实际上是成实有的,也可以说是圆满成实法,其实质是已经存在的,他们是这样讲的。以觉囊派为主,其他如噶举派,其观点是非遮,其说:“能取所取不实有的”,“非”就是“不”之意,其破法用“不是”的方式。
前用“无”,此用“非”,讲能取所取不是胜义谛,真正的胜义谛是如来藏。并说现在我们见到的一切能取所取的法不是胜义谛,在此句中实际上已经潜隐了胜义法是如来藏的本性,这叫做“非遮”。下面我们建立自宗时,就会明白。若只是承认一个非遮的话,那对世尊之第二次法轮,龙猛菩萨等解释的时候,讲如果如来藏被承认为常有、实有,则与外道之常有自在的我,是没有区别的,故不应理。又如黄教的论点仅仅是一个实空,也是不能承认的,如果承认仅是一个实空,则离戏是不能成立的再者若仅讲非遮,而承认如来藏实有,则与第二次法轮的观点相违,若仅讲无遮则与第三次法轮的观点相违,所以在建立自宗时最好不承认为好。
前译自宗由何言 由于无二大智中
谓无所破遣除后 单独无遮或非遮
破后余法为何引
前译此指宁玛派,从吞弥桑布扎首次翻译经论,至荣索班智达译经之间,其间所翻译的经和论为主而建立的宗派叫宁玛派,也叫前译(以荣索班智达之前翻译的称为前译),其宗派为宁玛巴。那你们宁玛派自宗有何说法,你们无遮、非遮都不承认,那么观点到底如何?自己对自己问,宁玛派分两个界线讲,一个是抉择无二智慧,即根本慧定,在根本慧定前,对一切轮涅诸法,无遮非遮,皆不承认;其后用比量的方式来破立时,我们只承认无遮。这两个以下分开讲,首先抉择圣者的根本慧定。讲自宗观点,无二大智慧中,圣者入根本慧定,即现空无二,能取所取无二的大智慧境界之中,谓“无”,这种“无”非一般之“无”,是离戏之“无”。所破遣除后,是指觉囊所讲的能取所取遍计的法,这些都是所破。在大离戏中,我们承认谓“无”,在大离戏之中“所破”已被遣除,黄教所说的实执或其他所说遍计遣除之后,在无二大智慧中,单独之无遮是不承认的,其所破已遣除,其所承认的无遮则不予承认,再者其非遮也不承认。既然一切法都已经破完了,法怎么会入到根本慧定之前面来呢?如法性、实空,仅是一个空性,仅是一个法性如来藏,怎么会到入根本慧定之前面?对一切都破完了,其空、不空、非空等皆不承认,即离四边,离八边,那其他的余法,怎么会潜隐到?
彼二以意假立许 实上二者非承认
远离一切破立二 超意本来之法性
实执和实空两者皆是名言假立之意义,再者如来藏的本性和遍计的一切法,此二者其实亦是心假立的,因而上面的无遮和非遮中之能破和所破皆是心假立的。有实和无实,有为法和无为法等亦皆是意识心假立而已,是不能承认的。实际上在达根本慧定之前,有实、无实皆不承认,在入定的根本智面前,远离了一切破的实执、遍计。能取所取等世俗之法,是不承认的,然而建立的法也是没有的,实空、如来藏的本性,一切的破立,皆不承认。实际超越一切意识即是法性,即超越一切意识的本性,实际上是法性。入根本慧的本性即是法性,在本来的法性之中,一切是不能承认的,在圣者根本慧定之中,一切无遮、非遮皆不承认,麦彭仁波切第一个观点是这样讲的。
第二种说法,在比量抉择的时候当然承认一个无遮,在比量抉择时承认一个无遮是没有与上义相矛盾的。格登派在最后入根本慧定前,抉择一个空性,这在《善显密意疏》《入中论》里面讲的,最后入根本慧定,实际上是一个空的执著,这是不应理的。上面所讲的入根本慧定境界是那样的,然后抉择之时,以比量方法,应该用无遮来破的。
由思唯一空性理 若问可答即无遮
圣境具德月称师 藏地荣索法贤二
由于你仅从空性的道理来思维,然后问我们到底是无遮、非遮?即答“无遮”这是从空性道理上讲,一切都是不存在的。实执没有,能取所取,轮涅所摄一切诸法皆是空性,故我们回答是“无遮”。那你们有什么根据?我们宁玛巴在比量时,用无遮有一定的根据。“圣境”即印度,印度的具德上师,中观应成派的祖师,在其比量时,亦用无遮。在《显句论》中有人问“如果不是自生,那是否是他生?”月称菩萨回答说:“一切都应承认为无遮,如自生、他生、共生皆承认为无遮来抉择空性。”因为引用了许多佛经来教证,所以月称菩萨在抉择见、比量时亦用无遮。再者“藏地荣索法贤二”,法贤是荣索班智达的名字,在藏地来讲,荣索是非常出名的班智达。荣索班智达和无垢光尊者,对宁玛巴的恩德很大,但荣索尊的论仅有如《入大乘论》《显现立为圣尊》等,不如无垢光尊者的论著多,主要是被毁灭了。荣索班智达的论加持非常大,特别在密法方面建立了许多真实的观点,现在还有一部《大幻化网讲义》,虽然至今保存他的论较少,但宁玛巴的弟子们对他的信心和对无垢光尊者的信心没有区别。当阿底峡尊者入藏时,荣索班智达很小能说一点点话时,就与阿底峡尊者辩论,尊者对他提的许多问题答不出来,尊者甚感奇希,很赞赏,荣索认为他是印度一位名叫努毛让班智达的化身。班智达在小时候,虽没有学修,已经把大圆满的许多密法圆融无碍地精通了,他对宁玛巴恩德很大,他讲的《入大乘论》《大幻化网》讲义,我都有传承,其中特别《入大乘论》讲得非常殊胜,主要依大圆满见来讲,将修行和窍诀结合起来讲,像麦彭仁波切的论著那样,既有辩论又有窍诀。一般来说,在藏地将辩论和窍诀二者结合起来讲,只有麦彭仁波切较为殊胜;其他如格龙巴,只有在辩论方面讲,其窍诀方面不太明显;还有如根华、洛兰琼珠,既没有辩论也没有窍诀,仅是在字面上解释。现在对我们这些邪见很重的众生,一方面需要辩论,一方面还需要窍诀,应如麦彭仁波切那样,两者双用,若仅用一者,是调伏不了众生的。如仅是辩论,那把自己所修的窍诀也搞不清楚。讲修之时,辩论和窍诀都很重要,若仅是窍诀,遇到信心很大的人是可以的,若遇到有一点智慧的人,他也不一定承认的;若仅是辩论,愚者亦不承认。一般我们都晓得,遇到比较深一点的辩论,有些人便打瞌睡了,有时讲一点甚深窍诀时,有点智慧的人,其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收获,特别在摄受不同根基的很多众生时,既有辩论,又有窍诀,是很重要的,否则对几种根基不好摄受。像麦彭仁波切那样,有时讲修法中的错过,有时讲抉择见方面的错过,讲得都很殊胜,印度的月称菩萨在《显句论》中抉择见时说,在比量时,要用无遮,一切法都要破除来抉择空性,又藏地的荣索班智达也如是抉择空性。
一至密意一同声 成立本净大空性
他们两人心里的密意和所说的论是一致的,“一同声”荣索班智达在其论中讲,中观最后成立见时,不像唯识宗那样,依他起、遍计成了空,然后圆成实成了有了,是不能这样承认的,一切都要破的。荣索班智达与月称论师一样,他们心里所想的观点一致,他们所讲的论也是一致的,是用同一种方式来破。他们两人在抉择见时,已经成立了本净之见、大空性之见。荣索在密法方面建立了本来清净之大圆满见,月称菩萨在中观方面建立了大空性之见。本来清净和大空性两者在意义上无差别,麦彭仁波切在下面就讲了大圆满和中观意义方面是一致的,其说法不同,证悟境界是相同的。
以上讲了他宗的观点,还讲了宁玛巴自宗的观点,即在入根本慧定时,一切离戏,在抉择的比量中承认无遮。下面主要讲,为什么在比量时承认无生或清净呢?或者说,讲无遮的原因,荣索班智达与月称论师的观点已在上面讲了,现在讲其成立之原因。
此法本来是清净 或说本无自性故
因从二谛中未生 可说无生有何疑
为什么说此法本来清净,本大空性呢?因为轮涅所摄一切法,或说情器世间诸法,或言有为法和无为法等所有诸法本来是清净的。以大圆满的说法是本来清净,或以一般共同密宗之观点,说外之色相为本尊形象,一切声音是本尊心咒之声,一切妄念都是智慧之显现,从这方面观察是本来清净的。“清净”一般是密宗的说法,所以应按照荣索班智达和无垢光尊者的观点来说,一切法皆是清净的,没有不清净的。从大中观的观点讲,轮涅所摄的一切法,本无自性,正像《中论根本慧论》或其他中观论中所讲的那样,一切都是远离自生、他生,有者有不生,无则(者)无不生,从各方面观察,本来无自性的,因而在讲义里面没提这样的观点,只提了密法的观点。我认为这样解释比较好,用中观的观点,相当于印度的大中观的观点,和藏地大圆满见是一致的。麦彭仁波切在这方面的教证,即中观说的无自性和密宗说的本来清净,两者是一致的。因为在胜义谛、世俗谛中,真正有实相的情器是没有产生过的,“因从二谛中未生”,所以密法和显教说,凡是轮涅所摄诸法在胜义中是不可能产生的。在名言之中亦是不产生的。一切诸法在二谛之中,本来无生,本来清净,“可说未生有何疑?”因此可以说一切诸法无生,这有什么可怀疑的?无生即是无遮。因为我们有一定的教证和理证,所以我们在抉择比量之时说一切是无生。这与显密诸法中所有的观点并不相违,故“说无生有何疑”!这里已讲了宁玛巴所承认的观点。
下面讲否定的一些观点,特别对格登派中一些不应理的观点需要破斥的,这里面的语句要注意,否则像汉地许多讲义如《心经》的、《金刚经》的,经常出现“显有”与宗喀巴大师在后面说的那样,显有实执和显空无别,那到底“空”怎么理解?表面上讲一切法都是空性,但真正在内心理解上,很多人并不是这样,从讲义中能看得出,其观点并不是究竟的,此处也不一一指出讲义之名字,你们以后会晓得的。
下面讲的很重要,请注意听。
柱子本来清净后 其余不空无少许
未破柱子谓无有 而谓非柱是何理
以柱子比喻万事万物,说柱子等本已清净,本未产生,其本性为空性,那空性之后,其余不空的法是哪些?是不会有的,其他不空的法是无少许的,这里讲柱子是实空的,但是柱子实空的话(实执空),但其本性是不空的,如果柱子本性空,则名言之中有“没有柱子”的过失,有很多人是这样想的。这种说法是不对的,因为柱子已经空了,柱子以外其他的法,还有什么不能空的?以此推广,轮涅所摄的每一法的本性皆是空性的。这些“空”可以用释迦牟尼佛说的经典来教证,如世尊说色由色空,声由声空,香由香空,五蕴中每一个亦是如此;即蕴由蕴空,界由界空,如是后每一个法在教证方面讲自性是空,并没有讲每一个法上面的实执或其他的法是空,这里讲柱子已空之后,别无一法可找到。
下面讲破他宗的一些观点,格登派破外境法时,他们没有破柱子的本性是无有,那他们是怎样说的?“而谓非柱是何理?”∶然而他们说柱子不是实有的,那实际上“不是实有的柱子”已经成立了。是以“实”来空的,未破柱子谓无有,而谓非柱,即不是柱子,即柱子不是实有的。这是什么道理?这种“非柱”不应理,到底是以什么观点来成立的?上面所讲的是格登派未破柱子的本性为无,而说柱子不是实有的,柱子以其“实有”来空的,即“实空”。在抉择时,仅“柱子不是实有”就以为对了,“不是实有”即非遮,则好像“无实有的柱子”肯定有,心里自然而然会使人引出这样一个结论,这是不应理的。
否定柱子之空性 与后剩下显现二
空与不空于无二 不得犹如搓紧线
格登派把柱子上面的“实执”否定了,即否定了柱子上面“实执”的空性。而柱子自己的本性没有否定过,其实执否定之后,则有一个实空,他们把这种叫做空性。其后剩下了柱子上面无实有的空性和柱子自己的显现,余后其宗派这样讲,柱子的本性不能空。柱子是显现的,其“实有”是空的,这很值得注意,我听到以前汉地的中观及其解释,他们说“显空无别”,怎样说的呢?说一切诸法无实有,如现在这个柱子是显现,无实有和此柱子的显现是无别的,这两者是显空无别,也是麦彭仁波切最主要破的一个观点,所以说否定柱子上面的“实空”和剩下来的“显现”即柱子自己的本性。如我们在名言中,眼睛看到的柱子的本性,及显现这二者,即实空和显现二者。“空”这里指以“实执”来空,“不空”指“显现”,柱子本性是不空的,则此空与不空是不可能无二的,无二不是这样解释的,中观中不是这样理解无二的。“犹如搓紧线”这犹如白黑二线搓在一起,白色有白色自己的位置,黑色有黑色自己的位置,这不能说是双运,双运即成无别,就像柱子和柱子的无常,柱子和柱子的所作性,如火与火的本性一样。显和空,在语言上讲有一些侧面,但实际上是不能分开的,这叫做无二双运。他们承认的柱子上面的空性和显现,实际上成了黑白二线搓在一起,这是不可能得到双运的,所以我们许多人在修法过程中,嘴巴上说“显空无别,一切都是空”。但实际上对“显空无别”并不理解。
我看到汉地的很多人乃至台湾的很多人提问,我当时想,给他们讲一下《定解宝灯论》多好呀!他们的智慧很好,但对显空无别之理解,并不应理。麦彭仁波切的话,表面上看来不是那么难,但真正每一句话非常重要,我们自己对“显空无别”的理解对不对,应当观察一下。对我来说,有时觉得很简单,有时想“若实执的空性和显现”不是双运,那又是怎样的呢?很容易生怀疑心,实空和显现,即空与不空不可能双运的,一切诸法应当这样理解,如柱子其本性是空性。当然格登派非常聪明的人,说是说得来,对我们来说,我们自己有一个实执,想柱子不是实有,不是实有的部分和显现的部分双运,我经常也这么想,下面麦彭仁波切的观点能清除这些怀疑。这是圣者的语言,不像有些很有名气的高僧那样。对此论一边好好背,一边好好读看,这样才有很好的理解。现在一边翻译,一边讲,有上师的加持,内容能懂得到,自己懂了不要忘记,否则太可惜了。
如格登派虽自说是自空,但其实已成了他空,本来你们承认的是“无遮”,但是已经有了“非遮”的过失,以上用此来破的。下面又说你们自己承认的自性空,但是在我们观察时已成了“他性空”的观点。显和空分开来讲有诸多过失,无垢光尊者专门在《如意宝藏论》里有对自续派的华热当论师等,讲过许多过失。若显空分开讲,则罗汉和菩萨在证悟柱子空性时,有对柱子不能制止贪心之过失,如我贪某物,但我证悟了其性空;若显空分开,我虽证悟其空性,但不能制止对它的贪心等等,有如此过失,这是无垢光尊者的善论。
柱子以柱不可空 法性以柱谓成空
已置空基余空者 即成句义二他空
这里讲的是格登派的观点。“柱子不是以柱子来空的”,如果柱子以柱子来空的话,则柱子在名言中已断尽了其名言,特别上面的“实空和显现”是由于柱子不空的缘故。如果名言之中柱子空,则有柱子撑不起房屋的过失,因此柱以柱不空,柱以实执空,这是他们不共之观点,这是在宗喀巴大师《善解密意疏》“六地”中已说过的语言。当时宗喀巴大师取瓶子来比喻,瓶子不能以瓶子空,不然的话,是不成立的。其他像觉囊派为主的讲“法性”是有的,现在柱子、瓶子是世俗法,在法性上应当承认为空性的。世俗之一切法,在胜义观察,都是空性的,胜义谛如“如来藏法性”是实有的,不空的,格登派以“柱子本性不空;实执是空的”。觉囊派讲:法性是不空的,依他起,偏计的一切世俗法是空的。两种观点都把真正要空的法放置了,其“已置空基余空者”∶需要空的根本,如柱子的本性或法性,本应该空的,却已放置不空了,将其他的世俗法加在上面,说余法为空,这已经成了他空之过失,这与圣教之教、理二证相违。
一者是句子上面的他空,二者是意义上面的他空,实执空为句空,当然他们并不这样认为,但在我们观察抉择时,实际上是这样的,成立了他空,又觉囊派讲法性不空是意义上之他空。二者皆不应理,学者不应当承认。
上面讲了句他空和义他空。现在分别破之,首先破句他空。以教证和理证来观察此观点不应理。
稀奇彼以彼不空 空基不空余遗留
稀奇是感叹的语言,有讥笑之意,真稀奇!本来这些法是比较易懂的,是不需要加分别念的问题,却加上了分别念,本应易懂的却不懂,为什么呢?“彼以彼不空”,譬如柱子不以柱子之本性来空,却以柱子上面实执来空,一般牧牛人等平庸者都不可能承认的。再不必说学过宗派的学者不会承认,因为你们“空基不空”故。本来如世尊说的,一切轮涅诸法皆如梦幻,没有一个不空的法,但你们所讲的“柱子”“法性”之句、义他空,其应当空的却不空,“余遗留”∶在其他的地方,把你们的柱子的本性或法性留在这个世界上,你们也不观察,空也空不过去,这样有什么过失呢?任何法不能承认不空,应承认一切皆空,这在世尊第二次法轮的《大般若》《小般若》等经中都是这样讲的,且很细致。
经说色即以色空 教义以及理相违
此仅以色即色空,声、香、味等皆空,乃至五蕴、十二处、十八界等一切轮涅诸法也是空性,从色法至佛智间所有诸法皆是空性的,这在《般若经》和龙猛菩萨、月称论师的论著中都是这样抉择的。所以说,若如你们那样抉择,则与世尊经教和印藏诸中观之论点相违,“以及理相违”这也与下面讲的理相违,若与教理二种皆有相违,不论如何的观点,是不能承认的,自宗、他宗皆不承认。这与理证方面是如何相违的?
柱与柱子之成实 若一一遮一亦遮
若异非柱之成实 虽破然而原柱子
以何不空成堪忍
讲以格登派为主的观点,这里仅以柱子为喻,但还有汉地出名的学者,在其书中讲“瓶子”和“瓶子的实执”是分开讲的,也属于此类,故麦彭仁波切作如是讲,“柱子和柱子上面实有之物”(成实)∶你们讲柱子自己不空,其实执空。心对它执著叫实执,心对它没有执著时叫成实,好像不依靠柱子,在其上面有成实产生之物。所以说,你们讲的柱子和其成实二种是分开住还是一体住,亦即一体还是异体,如是问时,他们若说是同体,即两者为不分开的形式住的;那我们否定了其柱子或其成实,即一遮,则另一者同时被破了。如火与火之本性一样,若同体,一者能破,另者也能破;若汝承认两者是分开的,不是同体,则虽以教理证破了“非柱之成实”,但是原来的柱子,任何法对它都空不了,它依然存在,故“实执”破了,不一定能破“柱子”之本性。“以何观察成堪忍”,用胜义谛观察始终不能破,已经有了“堪忍”之过失,其过失,为《入中论》中月称论师给自续派讲的三大过失之一,即用胜义谛观察,名言谛有“堪忍”之过,因究竟一切皆空,所以不能承认“堪忍”。故若一体时,一者破,则另者亦被破,若分体,虽破了一者,但另者始终不能破,有了“堪忍”之过,用胜义谛观察这柱子是永远不能空的。但用“一异多因、金刚屑因”的观察方法,对上面的“柱子”观察,不成空性,是不可能的。
若谓成实本无故 不需一异之观察
虽无成实凡夫前 瓶子执著成实故
已破不空瓶之外 所有成实为何者
若敌宗这样说:“成实本无故。”他们讲“成实”本是没有的东西(事物),不需要你们用异一、多一的观察方法来观察,你们是不应理的,因成实本无故。若这样讲,则麦彭仁波切回答,对,你们讲得对,成实本来无有的。但对成实的认识,你们搞错了,“成实”不是你们那样认识的,“虽无成实”,成实之界限,指一般胜义谛观察不可能破的事物叫成实,因为这样的事物在胜义、世俗之中是不可能找得出来的,所以你们说成实本无是对的,但是在凡夫人面前,应当承认为有。“瓶子执著成实故”,由于凡夫无始以来习气厚重,“认瓶子为实有”,“昨天的水,今天仍在流”,他们有相续串习迷惑的执著,所以他们不可能证悟空性或承认无成实。我们凡夫人把瓶子执为成实,但对瓶子以外的物体不可能执为成实的,这个观点很重要,凡夫人到底执什么为成实?就是执著显现的物体为成实,除此之外是不会执其余为成实的。如你们讲,除了瓶子的本性以外,其实执是空的,这是不应理的,即“已除不空瓶之外,所有成实为何者?”还有另外一个成实之物到底是什么样?在对我们凡夫来讲瓶子本身是真正的成实的执著,但你们不承认,那瓶子以外,另外有一个成实执著,那这个到底在哪个人的意识里存在,或者说,这样的成实到底是如何的?
耻笑了知所破境
以讽刺的语气讲,真稀奇,你们真正了知了所破境!?本来格登派中有些喜欢辩论的人,经常这样讲,中观抉择时,所破的很重要,他们讲,什么叫所破?所破有教证理证两种,若所破没有认识到不可能解脱的。所破不是心假立,应该是事物之上有一个实有的成实为所破,并说所破未认识,中观的观点始终是不能通达的。既然这样,你们已知道所破境,不是瓶子,而是瓶子以外的“成实”。特别在宗喀巴大师后来弟子中有这样的观点,讲前译的高僧大德对所破没有认识到,我们应成派对所破认识得细致。对这些,麦彭仁波切这里讲,你们已经认识了,谁也没有这样一个执著,认识为你们的所破,真有点稀奇可笑,你们之所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所破?连牧牛的凡夫人都不可能说的一个所破,都是你们中观应成派的所破!
成实有等之简别 加上所破而宣说
自续论中虽称有
你们说,在胜义谛一切诸法是没有的,应加上“成实有”“胜义有”等不同简别作为所破。破∶虽然在中观自续派的论中,如清辨论师的论,其观点,在胜义谛中不承认有的,名言之中自相是不能破的,有加“胜义”“实有”之简别,其凡有所破上面加如是简别,指明所破是什么,简别在真实义中是没有的,这在自续派中是有的。
由从观察胜义言 加上彼者有何用
依中观应成派的观点来抉择,按胜义谛来说,加上这种简别是没有用处的,“加上彼者有何用”∶如加“真实义有”,“胜义有”等,是不应理的在中观应成派抉择时,不论世俗、胜义,凡是一切诸法连名言之中亦是要破的,如“实空不能破”“瓶子在名言之中舍不得破”“名言之中的瓶子很好,我要喝水你们不要破”等,用不着这样着急,在抉择胜义时一切皆要破。
汝想若空名言中 恐怕亦成无柱子
汝宗以为,若将“瓶子”“柱子”承认为“空”,则于名言之中亦恐怕没有“瓶、柱”,在《善解密意疏》中亦有此说。若许瓶柱自体为空性,则名言之中“柱子亦不存在”,名言中若没有柱子,连凡夫人亦不承认,何况中观者不承认。若名言中柱子没有了,则诽谤名言,有堕于断边的过失,这是很危险的,所以你们要保护名言中之“柱子”,不然“房子垮下来”是很危险的。由于怕“柱子没有房子垮下来”,故承认名言中柱子是成实有的。
虽作文纠此注意 文纠之过此更大
你们仅在文字上面借口而不是在意义上辩,如说“马死了”仅在其音上借口说“妈死了”等,你们仅在心里怕别人在你们的文字上做些纠缠,故有“瓶以瓶不空”,“瓶以实执空”等言词。“文纠之过此更大”;你们在文字上的纠缠,此中过失更大。这有何过失呢?
世俗谛中之柱子 可说有者尚不足
彼彼不空为何说 若谓彼二实上一
如你们想,世俗中有柱子,是不能破的,那干脆说:“世俗中有柱子”,而不用说:“柱以柱不空,柱以实执空”。在没有观察时,名言之中的“柱子”,可说“有”,就对了,不用说“柱以柱空”等。如宁玛派承认,世俗中的柱子为“有”,胜义之中为“无”。而你们说这些时,心里还不足够,还要加上“彼彼不空”,这怎么讲?若你们讲这两个道理是一样的,说世俗之中柱子“有”或者“柱以柱不空”是无区别,一致的。
非是已谓柱子有 柱于柱有不相同
后者能依及所依 间接好似已承认
这两个观点不同。因为世俗谛中柱子有和你们承认的“柱以柱不空”是不相同的。“柱以柱不空”实际上成了“柱以柱有”有两“柱”重复之过失,两者意义不同。前者说世俗中有,在名言之中是指在无观察时,显现是有的、不灭的,不论那一个众生都是这样理解的。后者有能依所依的关系,似有两柱子,一者为能依,一者为所依,虽然你们是没有直接承认,但间接不得不这样承认,如说“柱以柱不空,柱以实执空”。“柱以柱不空”,在你们直接讲时,是没有能依所依的两根柱子,但由我们间接观察时,有此关系存在。这似乎是麦彭仁波切仅从文纠来辩论,让对方认为仅抓住此小小之点来破,但是麦彭仁波切不但在此论中,在其《入中论》的笔记中,亦以此例来破,写了二十多页,另外他给弟子们讲的《总要述汇集》中仅以此“柱子”为例破的很多。以前法王如意宝也讲过这个要点,表面上看来柱子上面柱子不空,有文纠之嫌,但实质上有“能依所依”的很大的关系,众生对瓶子有一定执著,但此执著在实执上认识来理解,有很重要的意义。所以这种辩论方法,是破任何一种“实执”的唯一方法,从字面上讲,麦彭仁波切对“柱以柱不空”经过观察,已成了“能依所依”的关系,虽然对方直接没有承认此,但间接已是不得不承认了。“柱以柱不空”,其实两个都不需要,干脆说名言之中柱子不空就可以,其心里亦如此想。
以下问,你们的“柱以柱不空”,从胜义和世俗分开讲,到底是指哪一方面而言的。
胜义柱子即非缘 柱以柱者何不空
世俗复谓柱柱子 言说二次误文句
如果你们的“柱以柱不空”是从胜义讲。但在胜义之中,一切的显现都是没有的,是“非缘”的,空性离戏的,一切离四边、八边,所以胜义谛柱子不需说,因是非缘故。柱子以柱者,怎么会不空呢?柱子在本性上一定是空的,不需“柱以柱不空”这种文句。从世俗来说不需加柱、柱子,因有重复之过失。在世俗之中已重复说了柱和柱子这两次,你们在语法或文句上面还不懂,应好好学文法。“柱以柱不空”,好像有点不对,在名言之中若只讲句子不空就可以,不用说两个,若在胜义谛之中,没有这样说法,亦不能说的,所以“柱以柱不空”最好在我们面前别提。以上主要讲其他教派之“句他空”。
倘若自即自不空 自有正时以他空
若无其余所破者 相违自许自不空
前面对方讲“自即自不空”,这里以另一种观察方法问对方,“柱子的本性是空,还是不空?”若说柱子本性不空,那柱子本性永远不会空的,若说柱子本性空,则与“柱以柱不空”相矛盾,倘若对方说,柱子自己的本性不会自空,是以“实执”空的。则有如是过失:柱子自己本性正在“有”时已经成了“以他空”。如上面讲,“他空”之过失,就是柱子本性永远不会空,若不空,用胜义谛观察,其成堪忍处,其本性永远不能破,则众生执著柱子的实执永远不能破。若对其“实执”没有破掉,则若于此有贪心,其贪心亦不会断的,则众生是不可能解脱的。众生对外境的实执是不可能断的,若自性不空,则有以上讲的过失。自性有的时候,已经成了以他空,“他空”不算是真正证悟空性的因,如同一个物体上面的另一物体不存在,这不算证悟此物体之空性。若诸法自性不空,则烦恼障和所知障永远不会断,若不能断二障,那不可能得解脱,因此此种说法不应理。
若对方说,我们不承认柱子自性不空,承认柱子自性空,“若无其余所破者”,即没有其余的所破,柱子本性即是所破,亦即柱子本性是空性,若想这样承认(于其他宗派,可以如此承认,因佛经中多曾宣说每一个法皆以其本性而空的),但对你们自宗是不能如是承认的,因与你们的论著自相矛盾,与你们自己已承认过“自不空”观点相违。以上是对格登派为主的“句他空”观点破的。
以下破义他空。先介绍自空和他空之区分,自空以胜义谛观察一个法的本性,只是一个空性这叫自空,如中观自续派,其暂时的观点,可认为是“自空”,名言之中“有”,到胜义谛中成了空性,这种空性可说是“自空”。他空是以胜义谛观察其本性是不能空的,以世俗法对它是有一定的空性,世俗法这里指其他的事物,这叫“他空”。法王如意宝以前在石渠学习经论时,其学院中经常辩论“自空和他空”,现在黄教对之辩论亦很大。根霍仁波切认为,“自空”和“他空”在意义上没有多大矛盾,如果一个宗派堕于自空或他空之一边,是有过失的,若没有堕边者,没有过失,对自、他空辩论虽多,但两者无多大区别。麦朗仁波切对宁玛巴密教方面恩德很大,大圆满之续部、心部方面法,都是他传下来的,特别是戒律方面之安居、授比丘、沙弥戒之仪轨,是他传承的,但他的观点像觉囊派的“他空”,在其《三戒律之讲义》中是这样讲,自己的观点不是无遮,而是非遮,这与麦彭仁波切所说的观点不同。以前有一位措西江东仁波切讲过,我们宁玛巴自宗里,麦朗仁波切等,其观点算是他空,智悲光尊者的观点,算是自空方面的;无垢光尊者和麦彭仁波切的观点既不是自空也不是他空,其观点是二者双运。上师如意宝亦讲过,不能堕于一边,否则是有过失,但宁玛巴是不是“自空”,我们宁玛巴应当承认以自空为主的,这种“自空”并不是一个相似的自性空,应当是大离戏和大无二。无二,即在名言之中是无遮,这种观点可以说是以自空为主的。“自空”和“他空”不仅在藏地,而且在美国、欧洲亦有许多人在研究。以前法王如意宝以龙猛、月称之观点讲“自空”,从每一个论中看,“自空”讲得很清楚,特别第二次转法轮对“自空”之意义抉择得清楚。又弥勒之论,如《宝性论》等与龙猛菩萨之《法界赞》中讲他空为主,广讲他空,所以世尊第三次转法轮以他空为主,宁玛巴应当承认二次和三次法轮之自空、他空不矛盾,承认皆为了义。在第三次法轮中讲的“他空”,如来藏为主的显现和第二次法轮一切诸法本性为空性,两者是无别、无二,两者和合理解是很好的,一般了义和不了义从自空和他空里分,是有一定境界,自空之境界,在胜义中观察,如此瓶子,只是空性,这样抉择叫自空。他空在胜义谛观察是不能空的,是以他法而空,这叫他空。觉囊派是真正的他空,但格登派自己不承认是他空,而麦彭仁波切观察其观点已成了句子上的“他空”,格登派有名言之中“有”,不一定胜义中“有”,胜义中“无”,不一定名言中“有”等说法;宁玛派说,“名言中有,不一定胜义中有,胜义中没有,名言中不一定没有。”名言中可以有,两者不能互相阻隔的,这很好理解,如世俗法在名言中有,你不能说胜义中仅是所显现,而胜义之中无的法,不一定说世俗中亦无。麦彭仁波切的许多论中“名言中有,胜义谛中不一定有,胜义无,不能说名言中亦无。”这是重要的一个要点。
总说是以他空者 彼空必定不当空
如马虽无成立牛 当何了知彼马空
已见彼马于牦牛 有何利益有何害
若仅证悟他空,对断证功德无利无害,即对断除一切烦恼,证悟一切功德无利无害。总而言之,不论句他空,还是义他空;“彼空必定不当空”,他空亦算是一种空,彼空指以他空之空,必定不能算真正的空,证悟他空的境界,不是真正证悟空性的境界。如瓶子之“实执”证悟成空性,并不是真正证悟了空性。《入中论自释》亦说,证悟了一个法在另一法上不成立的空性,这种证悟不算是真正证悟空性,算是相似空性,此即不许它的本性为空性故。以下喻说:马上虽未成立牛,那怎么知道彼马空即说证悟了马的空性,这如对瓶子之实执证悟空性了,但你不能说对瓶子证悟了空性,如上说实执和瓶子是两种事物,同样你已经见到了“牛”上“马”不存在之“空性”,但这对证悟“牛”之空性一点利益也没有,一点害处也没有。对牛没有证悟空性,对马证悟空性,对牛来说,没有利害的,因是二物故。故知证悟他空非真空性。对瓶子和法性两个来对照,如世俗法在法性上不存在,世俗法之空性已证悟,但对法性仍有执著,可见对世俗法证悟空性,对法性是没有意义的,然后世俗的法未证悟空性,对原来之法性也是没有害处。
是故不空之涅槃 与轮亦是法法性
现空无别皆不得 有寂等性此无有
这种不空的涅槃和显现的轮回之法是不可能双运、显空无别的,轮回和涅般在本性是平等的,但对你们的观点来说是无有的。我们中间许多人,若问他,显空无别是如何讲的?他会讲,一切法都是空性,空性又如何呢?涅般是有的,我的本性是涅般的,我是空性,我之显现与涅般是无二的等等。麦彭仁波切在这里对此说法已否定,显空无别不是这样不改!轮涅无二亦非汝理解的那样,若认为涅般是常有,能得殊胜果;世俗是无常的,无常和常有双运,非也。
所以说,如觉囊派所承认的不空之涅般,即法性。什么法对自皆不能空,原本实有的,如来藏、涅般皆可讲,和轮回中之法是无二双运的,是法和法性的关系,法指空的、世俗之有为法、不清净法,法性指清净的、胜义中讲的法的本性而言,他们讲不空的涅般和空的轮回即是清净法性和不清净有法的关系,是无二的。不空的涅般即显现和空的轮回即空性,是无别双运。但你们这种观点是不可得的,即不空之涅般和空之轮回,是法性和法之关系,和不空之涅般和空之轮回是显空无别等皆不可得的,这如同黑白二条搓紧的线,不可能双运!显空无别非如是理解。
诸如现在学佛的人不要说证悟,连理解也是没有的,其大言“我们显现是涅般”“一切本来清净”“一切本无自性”,说什么“不空的涅般和空的轮回双运”。到底是如何双运的,犹如“石女的儿子”与“你的儿子”两个双运吧!因此一定要好好背诵此论,我想若学好此论,正见一定会定得下来!对我来讲,在未遇到此论时,当然对三宝的信心是有的,但对宁玛派的观点是没有一个坚定的、确切的见解,遇此法时,自己也再三求学,到现在不论千百万智者在我面前现神通,亦不被他所转变。不用说对外道,对其他教派亦有一定的定解。在究竟的观点上,都是圆融无碍的,但暂时对自己来说,若没有一个坚定、确切的正见,好像抓不住重点。麦彭仁波切和黄教的单木秋辩论时说过,如前译的无垢光之善说很多,后译的宗喀巴大师之善说亦很多。而我今生在宁玛派教下,因此我要把宁玛派的观点好好整理。这样自己对传承上师会有很好的信心,若有信心,则自己会有不共之证悟境界!你们亦再三请求我翻译此论,但因缘不成熟,到现在似乎才成熟,我也有空暇来译此论。我们中有些人在遇到甚深法时似乎内容也不懂,也没有兴趣,当遇到简单的法时,很小瞧:这个我懂,那个我也懂,这样的人永远也得不到智慧。有时讲“柱子和瓶子”对他无关系,讲“法性和涅般”时,也对他无关系,好像什么法对他都无关系。修行不好的人,什么法对他也没关系,修得好的人,对每一个法深深地观察时,才越来越有证悟。此论每一个字,在我们没有得佛果之前,是不好懂的,我们应好好看此论,十多遍地看是必要的,虽然我们不能作出一位七岁孩童所写的论,但我们应当重复他的语言,也是值得的。
“显空无别”不论在藏地,还是汉地,对其理解大多有以上颂中说的那样。“如同黑白二线紧搓”,在麦彭仁波切未出世前,我想宁玛巴的很多观点也是非常危险,但他出世以后,对他的经论闻思修的人,其观点并不危险了。
在许多了义经中讲,轮回和涅般是等性的。除轮回外无涅般,除涅般外无轮回,尤其在《中论》中讲得透彻,但此处相对于“他空”的观点,亦是没有等性的机会。
下面的“显空无别”在字面上讲可以分开,但真正证悟时二者是不可分的。如麦彭仁波切讲的,凡夫人在显的时候,不能“空”,在“空”的时候不能“显”,但在瑜伽士证悟此境界时,只有在字面上如此说。有法的本性是法性,法性的显现是有法,显空无别,这样是可以承认的。而非“不空”与“空”之无别。荣索班智达在《入大乘论》中解释空性时说:“空性并不是如在经堂中无僧众,若经堂中无人只能说经堂中空”。许多人认为碗中没有水之空与显空无别之空是一样的,但显空无别不是这样说的,若是这样,则证悟空性很简单了。下面以比喻说明。
如说水月非真月 天月以空自水月
若是现空无别者 则证无二谁亦易
若理解显空无别时说,水中显现之月非真月,天上的月是以水中之月空的,水中之月是以天之月空的。说水月之本性是空,但却能显现,则说天月性空,把水月之显与天月之空,合在一起称为现空无别;有者把自空与他空合在一起说,是显空无别。若显空无别是这样的话,则不论何人,证悟空性岂不容易?
牦牛非马诸悉知 牦牛显现现量见
教主大德为何说 证悟其义真稀奇
牦牛非马,不论何人皆悉知道,牦牛显现时,大家都现量能见,不需比量,牦牛之显现是以马等对之空的,若此是“显空无别”,那为什么印藏诸大德说证悟空性是极稀奇的事。月称论师说,显时空是缘起,证悟这种缘起空性的人是非常难得的,非常稀奇的,诸经论中皆赞叹。牦牛的显现和马的空性合在一起,纵是愚者亦能证悟,那以前的教主大德就不应该对证悟空性赞叹稀奇。某些人闭关三天,就证语空性,那教主大德不必说证悟空性是“比较困难”“难得稀奇”。若今日证悟空性,明朝又生贪心,这是不应理的。
下面讲自宗见,讲自宗如何承认“显空无别。”
是故前译自宗为 观察水月水月性
少许不得正无有 水月显现现量见
虽是无遮能显现
若说他宗之“显空无别”很不应理,那自宗观点如何呢?以水月为喻较易懂,此喻经中亦曾有,夜晚清净水池里,无垢明月影现其中,但其水月了不可得,一切轮涅诸法皆如是。以窍诀方式来解释,只有麦彭仁波切之论中有,其将水月释为显空无别的智慧是极少见的,法王如意宝说,麦彭仁波切的独有的特点,用水月之喻,使大家对显空无别的智慧很容易通达,在名言之中观察水月之本性时,以内外密等各种方式观察其到底在何处?则水月之自性,少许亦不可得,就在其本性空的同时,水月的显现是不灭的。是以现量而见,不论是谁,在观察的时候,内外月性都不可能成立的。但就在正没有的时候,水月之显现是不灭的,这非比量见,而是现量所见,于眼前显得非常清楚,现量不需要不同时的因缘,是能执著同时的因缘的。“虽是无遮”,自宗在观点方面讲是无遮,但空性之中,以水月来说,是可以显现的,这是比喻方面讲,然后在意义方面讲,将水月改为一切诸法,观察其本性时用金刚屑因、一异、多一、有无生因、缘起因等中观的方法观察,其诸法自相少许不可得,在其“自相”不可得之时,其显现亦是不灭的,是现量而见的,当我们真正一一观察时,柱子和水月一点儿区别也没有,它的形相一点儿也是不成立的,但其显现仍是现在眼前,是现量而见的。因此虽然观点是无遮,但显现不灭是现量见的,这是总说宁玛巴之“显空无别”之观点,这是较易理解、易懂之正见。至于修是自己的事,希望你们千万不要离开正见,给别人讲时,应用麦彭仁波切所讲的那样,不要加自己的观点看法。自宗虽在破诸法时是无遮(空性),但可以显现,如自宗观点,观察柱子时,其内、外、中皆不成立为柱子,但没有成立之同时,其显现还是现量的。格登派之无遮和自宗之无遮,要区分开,若他人问,你们自宗“虽是无遮能显现”,亦用无遮,那么你们自己亦承认是无遮?我们回答:承认的方式不同。
以现量成立此观点。
凡夫意前空和有 虽成相违此现量
一切智者希语赞 于此无别说稀奇
对烦恼障和所知障都没有摧灭的凡夫意识前,“有和无”定成相违的,有的说若诸法是空性,那我吃饭时肚子不能饱呀;有的说诸法不是空性吧,显现还是有吧。其在“执著空”时,不会执著“显”,“显”执著时,空执著不来。虽在凡夫面前,显空似现相违,但在修行究竟的瑜伽师面前,显和空是现量而见,以无别方式见,而非比量。以水月为喻,水月显现有时,其水月之空性亦于同时见过,在实际意义上,显和空是无分别的,水月之显即空,水月之空即显,我们凡夫在见到不清净诸法时,和空是没有区别的,那为什么没有证悟空性,这是因为对此空性还没有生起定解。我们习惯上把“显现”执为常,其事物之空性,在凡夫六根面前显是显过,但是法界的形相还没有现量过,因为法界之形相还没有证悟,所以在凡夫人面前“显”和“空”是相违,但在瑜伽师面前则是现量见到二者无别无二的。故“一切智者希语赞,于此无别说稀奇”!一切智者以稀有的语言赞叹此,“显空无别”真是稀奇!龙猛菩萨在《五次第论》中讲过,一切因果是空,空之中是缘起显现,但缘起显现的因和果的依靠形式非常稀有,非常稀有的!又无垢光尊者说:无有能取所取的瑜伽师面前,显而无执的无二显现是真稀奇!真可笑!又大圆满见,上师在《心性直指》中用大中观见和大手印见两种方式抉择的,若按此中观点抉择是很殊胜。
现在法王如意宝每天以传法为主,有几千个徒弟,没有喊他们以闭关为主,而叫他们以闻思修为主,上师肯定知道修持的重要性。为什么以前的高僧大德提倡修行,而现在法王如意宝为什么却闻思为主?我认为,上师以为修行的前提,正见很重要,现代科学发达,人心染污复杂,你修行一、二天,不一定一辈子对佛法之正见能坚定下来,先打好闻思修基础,将一辈子的正见抉择下来,若生定解,则日夜修一点就是一点,若无正见,闭关四、五年,然后跑到红尘里去,搞“非法活动”。因此我认为正见很重要,特别《定解宝灯论》要好好背,若无正见而修行一、二天,我想上师也是不赞成的。
以上“现量”而讲“显空无别”,下面以“比量”而讲。
由从空方衡量时 无有少许不空故
虽能可说断定无
这里从空的方面观察“显空无别”。一切轮涅诸法,以空性方面衡量,不论有为、无为、乃至佛智慧,无一不空,其本性为空,《入根本慧论》中亦说:“除了缘起以外,诸法皆无,除了空性以外,诸法皆无”。故缘起以外的法,空性以外的法,皆不会有,因无有少许不空者故。按宁玛巴观点讲,敢说断定无有的,从空方面问,敢说一切无有的,此“无”非兔角之“无”,非仅空无,乃离戏之“无”。
无彼无相正未舍 自现不灭而显现
现彼现相正未舍 住于无基大空性
是否把原来的“显现”舍了,然后变成“空性”了?不是这样,在无有这种法或说空性时,“无相”即无的相、性质,空的性质。正当没有舍之时,“自现不灭而显现”,如水月一样,其性未舍,而其显现仍自然而现。法王如意宝讲过,麦彭仁波切讲的“显空无别”,最主要的是上面这四句。现在诸人所承认“显空无别”时,“显”有时舍“空”,“空”有时舍“显”,并非是这样的。“无”的形相正未舍时,显现却是不灭的,显相正在显形未舍之时,是住在无基大空性之中的,如柱子之显现未舍时,其本性住在大空性之中,可说显现是空性的,并不是有显现以外有个“空性”。如般若经中说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等,以四和合的方式来讲是一样的。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但真正于心中证悟其义的人,犹如昼日之星辰而罕见,这需长期的修证功夫。上面的四句颂在藏汉许多高僧大德未曾说过的,是对“显空无别”最殊胜的见地。大圆满之本来清净之介绍的内容也是能包含的。一般智慧不高的人,认为这四句颂与般若经中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没有多大区别,但这四句颂,特别说到,无相未舍,空相未舍,而在显现它的本性是很重要的。
于彼此空以此空 此空此现之分析
始终不可获得故
对这种“此空和以此空以及此空此现等,而做分析是始终不可得的。”显之时即空,空之时即显。对诸法的本性来说,没有任何法能以“此空”“以此空”的方法来抉择的。“此空”指“成实空”,用法性上之遍计世俗法来空;“以此空”,即瓶不自空以实执空,法性自不空以他法来空。“此空”,指以成实自己本性而言,瓶子不空,或讲瓶子以成实来空,加此两种分别,亦不可得。还有“此空”和“此显”,观察时,胜义法“空”,世俗法“显”,这也不可得。或说自续派以下的观点,特别小乘中将“无方微尘”和“无分刹那”承认为实有,他们说:“此空”,即世俗中较粗的五蕴是空的;“此显”,即无方微尘和无分刹那是一切法的本体。它们可显现一切诸法,小小物体是显现之基础,粗的五蕴等是空的等等,这也是不需加分别的,也是不可得的。中观应成派在抉择时,以上所加分别,皆不需要。“以显即空、空即显”来抉择见。这种显空无别之境界,瑜伽者在以中观闻思修,以大圆满、大手印等各种方式来修持后,才能证悟。
是由内心定解时 寻义智者无义故
情绪不生懊恼上 既得乐意真稀奇
这种“显空无别”的意义或境界,在内心生起定解时,则不随任何人所问而转变自己的定解。或内心证悟时,想证悟法界,寻找胜义谛,或求大圆满之义的心,已了知诸法无义,或说诸法空性,显空无别等,即证悟了显空无二之境界。如世间人若丢了瓶子,寻找不到,其情绪懊恼。而寻找诸法真义的智者,经长期闻思修等,最后了知“诸法无义”,不仅无懊恼情绪,反而心中生起真正的乐意。其终于了知到诸法无义是真正的殊胜,心中生起已证悟法界的意乐。如我们证悟心的本性时,虽未找到心的本性,安住于心之本性无改变,故心得安乐。此乃巧妙的窍诀。
麦彭仁波切所讲证悟的境界、方式,如是推理易使人了知。以上七个问题中第一个问题讲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