楞严经讲解·第28课
2022年6月3日
从今天开始,我们继续学习《楞严经》第三卷。
通过这次学习,相信大家一定能对心性有所认识。虽然明心见性并不容易,但也并非遥不可及,这样远离二边、中道而行,慢慢对自心生起一种觉悟,我们就能获得生死自在的境界。
宋朝有位著名的佛印禅师,出身诗礼之家,俗名了元。他三岁熟诵《论语》,五岁背诗三千,后来又精通四书五经。一次偶然的机会,了元读到《楞严经》,因前世的善根苏醒,对三宝产生了极大的欢喜心。经过父母的同意,他舍弃世俗生活出家修行,最终成就非凡,利益了无量众生。在离开世间时,禅师一笑而化。正如我们之前提到的公案,吴地的郑夷甫居士也是因为仰慕佛印禅师生死自在而四处参学,最终修得立化而去的境界。
听闻《楞严经》后,如果我们能像佛印禅师那样从容自如地面对死亡,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。遇到这样具加持力的殊胜法门,我们确实非常有福报。难得的法缘既然已经具足,接下来,就要看我们是否用心修学了。
「课前开示」
在正式开讲《楞严经》之前,我想跟大家谈几个问题。
第一,调化相续要有善巧。
有些人虽然学佛已久,但法是法、人是人,自己能否真正领悟所闻的法,似乎也不太好说。有些道友初次接触一位法师时信心满满,过段时间后却开始挑剔,希望换另一位更好的法师。这种对善知识吹毛求疵的行为,往往是自己分别心过重的表现。如果心相续不清净,常常对有法恩的堪布、堪姆做出负面评价,甚至随意诽谤,那不用说是听闻《楞严经》,即使是修学《法界宝藏论》这样最深的大圆满法,这个人也很难有成就的机会。
有时候,调化相续需要有点方法。在听课、念经或禅修时,修行者通常非常专注,而分别心重的人则可能躁动不安,影响周围的道友。当然,偶尔因身体不适,稍微调整一下坐姿没什么大不了;但如果一打坐就习惯性地东倒西歪、动来动去,这不仅会影响禅修的效果,而且连积累善根的机会都不一定能获得。在共修打坐期间,如果有人始终无法安住,法师可以轻轻拍打或在大众面前提醒一下。
第二,希望大家不要对学院乃至对任何一位上师或堪布、堪姆进行不必要的宣传和炒作,包括对我个人也是一样。
有些人喜欢进行各种各样的宣传,这些事与寂静修行处的氛围格格不入。如果对上师有信心,专心闻思修行就够了,不必在维护虚名方面做这些无意义的事。来到喇荣以后,无论是对善知识还是道友,我们都应以平等和睦的态度与之相处,不要随意发放上师的照片。在这方面请各位多加注意。
第三,请大家善护口业,千万不要说善知识的是非。
客观地说,每位法师的修学水平确实有差异。有的法师非常善巧,使周围的人都感到欢喜;而有的法师可能过于敏感,言行或许令人不快。如果只是令个别人不满,那另当别论,但如果被很多人投诉,也许意味着这位法师确实有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。虽然法师们都是学识渊博,但俗话说“五根手指各有长短”,在闻思修行和为人处事方面,大家仍然需要努力。对于这些情况,我会密切地关注和询问。
尽管法师们互有高下,但作为听法者,我们即使做不到视师如佛,至少也应避免到处说是非。对于曾为自己传过一句偈颂的善知识,我们尚且应当以清净心对待,更何况是受过那么多法恩的堪布、堪姆呢?有些人常常说善知识的是非,等到要说什么有价值的语言时,他却哑口无言,这是值得反省的地方。一般来说,内心的精神状态会通过外在的身语表现出来,对此大家要学会反观自心。
现在我们正式开讲《楞严经》第三卷。
在十番直指之后,本经依次将五蕴、六入、十二处、十八界和七大抉择为空性。五蕴部分已经讲完了,接下来我们开始分析六入。
「显六入虚妄」
六入也叫六根,即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和意根。
| 复次阿难,云何六入,本如来藏妙真如性?
佛说:“再者,阿难,为什么说六根是如来藏的真如本性呢?”
本经对六入的观察,都是先以比喻略说,再以理证广说,最后得出“本非因缘,非自然性”的结论。今明两天的课程,都是按照这个框架来宣说六根的。只要掌握了相应的方法,我们会发现很多推理都是类似的。如果大家学过中观、因明或俱舍之后再来学《楞严经》,理解经义就不算很难;但如果完全不懂推理,想将《楞严经》学明白就没那么容易,因为本经的思辨性非常强。
那么,怎样依靠观察六根来了知如来藏的妙真如性呢?
◎ 破眼根
| 阿难,即彼目睛瞪发劳者,兼目与劳,同是菩提瞪发劳相。
“阿难,就像用眼睛直视虚空的人,看久了之后眼睛出现疲劳相,妄见狂花乱飞。此能见之目与所见之花,都是菩提妙心的一种劳相。”
佛陀在这里以“瞪目发劳”为例,说明眼根的虚妄性。
如果一个人长时间凝视面前的虚空,当眼睛感到极度疲劳时,可能会出现飞花、毛发等幻象。这些幻象被称为“倒世俗”,因为当眼根出现问题时,会在对境中显现出不真实的迷乱相。实际上,无论是倒世俗的显现,还是普通人在正常情况下看到的瓶子、柱子等,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不真实的。倒世俗和正世俗的区别仅在于,前者是有患六根的迷乱相,后者是无患六根的迷乱相。
所谓“菩提瞪发劳相”,其中“菩提”指如来藏的真如本性,而“劳相”则是这一本来清净的如来藏,在众生心前所显现的幻相。虽然心性本身没有颠倒,但由于业力的差别,便在众生心前显现出轮回的迷乱相。在藏文本中这一句被译为“菩提真如能显现迷乱相”,意思是,尽管菩提本身无有迷乱,但其妙用能显现出种种幻相。
“瞪”字以“目”为偏旁,显示其与眼根有关;然而,在后面涉及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等五根时也同样用了“瞪”字,这意味着,眼睛所见的色法、耳朵所闻的声音乃至意识所取的法处等,都是如来藏中显现的幻相。对此,大德们也作出了各自的解释。
请大家在一开始就明确思路:无论是因瞪视虚空而产生的倒世俗之迷乱相,还是在正常情况下看到瓶子的真世俗相,它们都属于“菩提瞪发劳相”。从迷乱的角度来看,这两者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。虽然菩提的本性是清净的,但它的妙用或游舞却能显现出多种多样的幻象。
眼睛所见的色法是菩提中显现的迷乱相,那么这种迷乱相是以什么因缘显现的呢?
| 因于明暗二种妄尘,发见居中,吸此尘象,名为见性。
“依靠对境明、暗两种妄尘引发了见,依靠眼根吸取二尘之象,就称为见性。”
《智者入门论》中说:“色是眼根的对境,分类有显色与形色两种。显色包括蓝、黄、白、红四种根本显色,以及影、光、明、暗、云、烟、尘、雾八种支分显色。”此处的明、暗二尘,从狭义上说是支分显色中的两种,就广义而言则包括了所有的色法。这意味着,眼根所见的对境,要么是明尘,要么是暗尘。
温陵戒环大师将“发见居中,吸此尘象”解释为“因尘发见,因根吸尘”,“发”是引发,指通过对境引发见;“吸尘”是指依靠眼根缘取外尘,根和境之间互相起作用。前一句是从有境的角度来阐述,后一句是从对境的角度进行说明。
本经中对每一根的分析,都是按照这两个层次进行的:首先依靠外尘来引发见,其次依靠根来缘取尘。在因明的论典中说,生识需要三种缘,外境是所缘缘,眼根是增上缘,作意是等无间缘。这里与因明的观点不同,没有涉及作意的部分。
《楞严经正脉疏》等注释指出,此处讨论的“见性”并不是指“明心见性”或“见胜义谛”,而是描述在名言中以眼根见到外境。例如,通过眼根见到一个红色的瓶子,便称之为见性,并没有涉及了悟心性的含义。简而言之,根与境互相起作用而显现对境,这便是所谓的见性。
按照科学的解释,当眼球、视网膜等各种因缘具足以后,人们可以通过大脑感知到色法;而佛法的解释是:根和尘之间相互作用,以此因缘就能见到对境,这叫作见性。人们常说“我看见一座山”,这种说法在名言中是可以成立的。
| 此见离彼明暗二尘,毕竟无体。
“然而,这样的见性离开了明暗二尘之后,就没有真实的体性了。”
如果离开明和暗两种尘,我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见的本体。所谓的见,只不过是迷乱现相中的假立而已,并没有实体。如果对境明暗不存在,就得不到一个真实的见的本体,所以说“毕竟无体”。
| 如是阿难,当知是见,非明暗来,非于根出,不于空生。
“因此,阿难,你应当知道,此见不是从明和暗对境而来,不是从作为有境的根中出现,也不是从二者之间的虚空中产生。”
下文中对每一根的剖析,都可以从这三方面进行遮破。自宗的修心窍诀中经常提到,在观心的时候,心不在外,不在内,也不在中间。这个道理非常深刻,相信许多人在反复观修之后,一定能获得很大的启发。
世人从无始以来都执著于“我见到了什么”。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和对境,甚至包括“明心见性”,我们都会认为是真实可见的。阿难也是如此,他认为“见”是存在的。然而,佛陀却告诉他:名言中尽管有“见”,但这种“见”不在外,不在内,也不在中间。《入行论·智慧品》云:“意不住诸根,不住色与中,不住内或外,余处亦不得。”即使不谈密法和大圆满,仅仅依靠显宗的观点,也可以破除我们对于“见”的执著。
人们张口闭口都在说“我要见某某人”,但如果用智慧去观察,我们就能发现这种说法并不成立。如果有人说“上师我想见你”,就意味着这人对《楞严经》学得不太好。请问你的“见”是从明暗中来,从眼根中来,还是从空中显现?如果“见”不在这三者当中,那么你见什么,见者是谁,见境为何?如果回答不出这些问题,那你就是在胡说八道(众笑)。以后如果有人说要见我,我就对他说:“你去看《楞严经》。如果‘见’能成立的话,那我就同意见你。”(众笑)
“见”真的存在吗?尽管许多人都执著于“见”的存在,但如果稍作观察,我们就会知道它并非实有。甚至在证悟之时,所谓的“明心见性”也仅仅是假立,而非实际存在的法。
有一位堪布的父亲与我熟识,从前他是我们家的常客,经常来与我父母聊天。后来我听说他失明了,他捎口信给我说:“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,连去卫生间也需要依靠绳索引导。我该怎么办?”我回答他:“这些年你经历的事已经够多了,该见的都见过了,还有什么需要执著的呢?不如好好念诵观音心咒。”
前天,那位堪布告诉我,我的话对他父亲非常有帮助,他现在已经不再为此纠结了。我自己也确实是这么想的:即便现在看不到或得不到任何东西,但在人世间该见的、该尝的,我都已经体验过了,所谓的“见”并没有那么重要。希望大家在学习《楞严经》后,都能生起这样的心态。
从胜义层面观察,“见”是无法成立的。在密法里,尤其是在“四心滴”的灌顶仪式中,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都有其独特的表示法,比如以悦耳音与不悦耳音来表示声尘,以香味和臭味来表示香尘等。这次对《楞严经》的讲解中带了一点密法的味道,显宗的法义用密乘严饰之后,对当机者而言,也许会有一些不同的感受。
为什么“见”不是从境、根或空而来的呢?下面佛陀对此进行分析。
| 何以故?若从明来,暗即随灭,应非见暗。
“为什么呢?如果‘见’从明中来,那么在黑暗中光明不再存在之时,‘见’也应当随之消失。这样一来,暗就不会被见到。”
然而事实并非如此,众生在白天能见到光明,在夜晚也能见到黑暗。
| 若从暗来,明即随灭,应无见明。
“如果‘见’从暗来,那在明的状态下暗已经灭尽了,这样‘见’也应该随之消失,那就永远不可能见到光明。”但这也与事实不符。
如果对方辩驳道:“‘见’并非单独从明或暗其中之一来,而是既从明来、又从暗来。”这种观点同样站不住脚。既然任一因都无法单独成立,那么两者合在一起作为“见”的因,就更加无法成立。在实有的前提下,真实的因果关系无法建立。
以上是对“见从境生”的破斥。
| 若从根生,必无明暗,如是见精,本无自性。
“如果认为见是由眼根产生的,那它就不观待对境的明暗,但事实并非如此,所以这样的‘见精’本来就没有自性。”
“见精”与“见性”一样,并非明心见性的“见”,而是指名言中依靠眼根缘取对境之象。
如果没有对境明暗等色尘,那么仅凭眼根自身,它能见到什么呢?答案是一无所见。眼根需要有明暗等对境,才能发挥“见”的功能,所以第二种假设“见从根生”也是不成立的——这是从有境方面进行的观察。
通过上面关于所取对境和能取有境两方面的观察可知,从境或根当中都无法产生“见”。那么,“见”是不是从根境二者中间的虚空产生的呢?
| 若于空出,前瞩尘象,归当见根。
“如果‘见’是从空中出生,那它对外能看到尘境万象,对内返照时也应该能看到眼根自身。”但事实并非如此。
假设从虚空中出现了一个“见”,它见过外境以后,在反观时也应该能看到眼睛自身,或者先看到眼睛后再去观察对境,但我们知道,眼根不能自见,否则就有自己对自己起作用的过失。
| 又空自观,何关汝入?
“如果从虚空中出生见,那么虚空本身就应该能见色法,这样眼根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?”
“见”从空中产生还有一个过失:如果虚空就能出生“见”,那么眼根就没有用处了。就像有别的工具砍柴,那手上的斧头就没用了;如果可以用其他东西写字,那手上的笔也就不需要了;同理,眼根本是用来看东西的,但如果虚空自己就能看,那眼根就毫无用处了。因此,认为“见”从空中出生的说法是不合理的。
最后的结论是什么?
| 是故当知,眼入虚妄,本非因缘,非自然性。
“所以,我们应当认识到,眼根是虚妄的,本来是非因缘、非自然之妙真如性。”
虽然在名言中可以说依靠眼根来见色法,但这只是假立而非实有。实际上,万法都是空性的。
我们过去总是执著于“眼睛看见什么”,但如果仔细观察,所谓的“见”到底是从对境、眼根还是空中出现?就像刚才分析的那样,如果“见”从对境而来,那从明来就不见暗,从暗来就不见明,从二者来就有两种过失;如果“见”从根生,那么不观待明暗的“见”无法成立;如果“见”从虚空而来,就有眼根自见及眼根无用的过失。总之,执著于“见到什么”,实际上是一种迷乱分别,无论怎么解释都站不住脚,这就是祖师们常说“言语道断”的原因。
以上的法义是以理成立的,而并不是因为某人有信仰,所以必须无条件地接受。当我们用具逻辑性的微妙智慧去观察时,面对任何一位科学家或哲学家,我们都可以提问:“你有没有看见什么?”对方回答:“有,我能见到你。”“那请分析一下,所谓的‘见’是从眼睛产生,还是从对境出现,还是从虚空而生?”这样分析到最后,对方会逐渐了解“见”的真相。
◎ 破耳根
| 阿难,譬如有人,以两手指急塞其耳,耳根劳故,头中作声。
“阿难,譬如有人用两根手指快速地插入耳中或用力地捂住耳朵,时间久了耳根疲劳或损伤后,会出现‘呜呜’的声音。”
大家可以自己试一试,看看是不是这样。捂住耳朵而出现的声音是一种倒世俗,因为在外境中本来没有这个声音。
| 兼耳与劳,同是菩提瞪发劳相。
“能听之耳与所听之声都是一种劳相。在菩提本性中,这两者都是不存在的,只是在众生面前显现出的虚幻、迷乱之相,其本质是相同的。”
无论是能听的耳根还是所听的声尘,无论是幻听的倒世俗还是耳朵正常听到的声音,它们在本性中都不成立,只是菩提真心的一种妙用、游舞或显现。
| 因于动静二种妄尘,发闻居中,吸此尘象,名听闻性。
“依靠动和静这两种声尘能引发听觉,依靠耳根缘取声尘,这就叫作‘闻性’。”
耳根的对境声尘,要么是动,要么是静。在《智者入门论》中,声尘被分为有执受声、无执受声、有执受无执受声、有记别声和无记别声等。比如,弹指声属于有执受声;自然界的地水火风声是无执受声;有执受无执受声涉及众生和无情法二者,如敲鼓之声;有记别声和无记别声则分别指能表示意义和不能表示意义的声音。
所谓静止的声音,就像黑暗是眼根的对境一样,静止同样是耳根的所缘,可以理解为一种潜在而不明显的声音。只要对境和耳根等因缘具足,所有的声音——不论是明显动摇的还是不易察觉的,不论是悦耳的还是刺耳的,都可以被耳根感知到。
| 此闻离彼动静二尘,毕竟无体。
“离开了动静二尘,根本找不到‘闻’的本体。”
在密宗中,声音的本体可以通过多种表示法进行直指。与之相同,《楞严经》的教义非常深奥,其中对心性的探讨方式也与常见的显宗法门有所不同。
| 如是阿难,当知是闻,非动静来,非于根出,不于空生。
“阿难,你应当知道,此‘闻’不是从作为对境的动、静中而来,不是从作为有境的根中出现,也不是从二者之间的虚空中产生。”
所谓的“闻性”,不是从动静二尘中来,不是从根中出现,也不是从虚空中产生。那应该如何成立呢?究竟观察之下,眼见了不可得,耳闻亦复如是,胜义中无有一法可得。
| 何以故?若从静来,动即随灭,应非闻动。若从动来,静即随灭,应无觉静。
“为什么?如果‘闻’是从静止的对境而来,那在动摇时静尘消失,‘闻’也应当泯灭,不可能听到动摇之声。反过来说,如果‘闻’是从动摇的对境而来,那么寂静时‘闻’就会泯灭,也不应该听到任何寂静之声。”
对于声音,我们还可以从不同角度进行观察。
例如,当我们听到鼓声时,这个声音是来自对境、耳根,还是二者之间呢?如果声音从对境而来,那么仔细观察鼓的上面、下面、里面和外面,我们都无法找到声音;如果声音从耳根而来,那它究竟是从耳朵的哪个部分发出的呢?同样也找不到确切的答案。如果说声音存在于二者之间,那么除了耳根和对境之外,我们也找不到一个所谓“中间”。在密法中,还有许多类似的观察方法。
| 若从根生,必无动静,如是闻体,本无自性。
“如果说‘闻’是从根中产生,那它就不观待对境的动和静,但倘若离开了对境,所谓的‘闻’本来也没有独立的体性。”
在对“闻从根生”和“闻从境生”两个方面进行观察后,此处先重点强调闻性离尘无体,之后再探讨“闻从空生”。本经对六根的观察,都是按这个思路进行的。
| 若于空出,有闻成性,即非虚空。又空自闻,何关汝入?
“如果说闻性是从虚空所出,那么一旦具有听闻的本性,虚空就不再是虚空了;而且,若虚空具有听闻的本性,那听不听跟你的耳根又有什么关系?”
如果听闻与耳根无关,那耳根不健全的人也应该能听到声音,因为只要有虚空,即使他不具耳根,也能够听到声音,这就意味着世上不该有聋人;同样,我们也可以对眼根进行类似的分析。如果颜色与眼根无关,那么世上就应该没有盲人,因为在没有眼睛的情况下,人们仍然能够看到色法——但这显然不符合事实。
| 是故当知,耳入虚妄,本非因缘,非自然性。
“所以应当知道,耳根虚妄,本来是非因缘、非自然之妙真如性。”
总之,实有的闻性不能成立。
◎ 一位读者的感悟
《楞严经》的某些推理确实不容易理解,但即使只是凭借自身的智慧对经义进行研究,世间人也会得到相应的收获。我最近看到一个短视频,这位学者虽然没有信仰,但在一夜之间读完《楞严经》后,他生出了诸多感悟。视频不长,大家可以对照自身来看看。
(播放视频:
“2017年4月下旬,那天是4月25号。我在晚上读《楞严经》,缓过神来,已经是凌晨4点,天都快亮了——我读了一整晚。为什么这本书如此吸引我呢?我是学哲学的,通常对那些杂七杂八、缺乏逻辑的东西不太能接受,但这本书一下就把我带进去了,因为它展现了全世界最严格的逻辑推理和学术依据,一环紧接着一环,深深地吸引了我。那一晚上所接受的学术训练,远远胜过我博士生涯中在西方哲学上花费的那几年。那天早上合上书的时候,康德在我眼中如浮云,黑格尔大概没有资格与我对话。
这种感觉给我带来了强烈的冲击。是什么感觉呢?孔子曾说,登东山而小鲁,登泰山而小天下。学术研究就像登山,如果说康德是一座2000米的山峰,孔子是5000米的高山,老子是7000米的高山,那么佛陀就是地球上最高的喜马拉雅山。因此,当我读完《楞严经》,相当于登过8800多米的世界最高峰,回过头再思考2000米的山峰时,我顿时就明白了。这种感觉对我的冲击是巨大的。”)
有些人学习了很久,却连字面意思都看不懂,而视频里的这位博士只用了一晚上,就能意识到佛陀智慧的深邃和玄妙,甚至认为连孔子、老子、康德、黑格尔等智者都无法与之匹敌——当然,这也是他个人的感悟。
◎ 破鼻根
| 阿难,譬如有人,急畜其鼻,畜久成劳,则于鼻中闻有冷触。
“阿难,譬如有人用鼻子快速吸气,时间久了鼻根劳累,鼻中出现某种冰冷的触觉。”
就像做CT检查时,医生会要求你反复地吸气、呼气。我每年都要进行好几次体检,晚上睡觉也时不时会梦到我在吸气、呼气、放松……大家可以尝试一下,强烈、急促地呼吸,时间久了,鼻子里会感受到一种寒冷的触觉。人在濒死时也会有类似的感觉,这是一种倒世俗的迷乱相。
| 因触分别通塞虚实,如是乃至诸香臭气。兼鼻与劳,同是菩提瞪发劳相。
“因冷触而在内心分别通、塞、虚、实,乃至香气、臭气等所嗅以及能嗅的鼻根,在菩提真性中都不存在,同是虚妄迷乱之劳相。”
香气和臭气属于真世俗,类似的例子在前文中没有出现过。
在正常状态下,鼻子有通畅的感觉;而在感冒鼻塞时,鼻腔内部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。通过鼻根,我们能感受到“这是花香”或“这是厕所的臭味”,这些都是现实中无患根识的正常知觉,属于真世俗。然而,无论是由于快速吸气而产生的劳相,还是普通人正常嗅到的香臭等气味,究其本质,这些都不具真实的体性,而只是菩提真性的游舞或妙用。
| 因于通塞二种妄尘,发闻居中,吸此尘象,名嗅闻性。
“依靠对境通、塞两种妄尘产生嗅觉,鼻根吸取对境之尘,称做‘嗅闻性’。”
‘闻’指嗅闻气味,而不是耳根听闻。
通、塞作为鼻根的对境,又称香尘。《智者入门论》中将气味分为妙香、恶香、平等香、俱生香、合成香等几类。
| 此闻离彼通塞二尘,毕竟无体。当知是闻,非通塞来,非于根出,不于空生。
“此嗅闻性一旦离开通、塞两种尘,就根本没有实体,所以应当知道,闻性不是从对境通、塞而来,也不是从鼻根中产生,更不是从虚空中生发。”
在世俗名言中,鼻根能辨识好闻或不好闻的气味,但究竟而言,这些皆是虚妄之相。
| 何以故?若从通来,塞则闻灭,云何知塞?如因塞有,通则无闻,云何发明香臭等触?
“为什么呢?若嗅闻性是从通而来,那么塞时就不可能有嗅,又怎么能感知塞相呢?若嗅闻性是由塞产生,那通时就不可能有嗅,那对香气和臭气的感知又从何而来?”
在日常生活中,当鼻孔堵塞不通时,我们能感知到阻塞的状态,就像眼睛能见黑暗一样。如果嗅是从通而来,就不可能感受到阻塞;人们常说“这花好香”“这味道好臭”,但如果嗅是从塞中产生,我们就不可能有这些体验。这是从对境的角度进行观察。
| 若从根生,必无通塞。如是闻机,本无自性。
“假设嗅闻性是从鼻根产生,就不必观待外在的通和塞、香和臭等,因此嗅闻性本来无有独立的体性。”
如果认为嗅闻性只依赖于鼻根,而不需要依靠外境,那么就可以只靠鼻根来感知味道,但这在现实中并不成立。
以上是从根的角度进行观察。
| 若从空出,是闻自当回嗅汝鼻。空自有闻,何关汝入?
“若嗅闻性是从空中产生,既然虚空能嗅闻各种气味,自然也可以返闻鼻子的气味,但这是不可能的;如果虚空自身就有嗅闻的能力,这与你的鼻根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
| 是故当知,鼻入虚妄,本非因缘,非自然性。
“所以应当知道,鼻根是虚妄的,不是因缘生也不是自然性,皆属如来藏妙真如性。”
佛法中常说:“万法如虚空。”如果能够领悟所见、所闻、所嗅乃至一切根及根境都如虚空般一无所有,那我们就不会执著于悦目之色、悦耳之声和悦鼻之香等对境。
有些人不理解《心经》的深意,总是疑惑:“怎么会没有眼耳鼻舌身意呢?这些我明明都具有啊。”如今学了《楞严经》,我们才明白,原来经中所说的“无眼耳鼻舌身意”是这个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