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声缘怎证二无我
有谓缘觉阿罗汉 无有证悟法无我
执著诸蕴为我许 乃至未除以彼力
非能断除烦恼障
格登派的夏瓦秋桑和噶举巴之不动金刚持这种观点,其他还有持如是观点的宗派,这里就不提。他们依俱舍论讲,缘觉、阿罗汉只证悟“人无我”,“法无我”未证悟。按俱舍论所说,法无我是对“无方微尘和无分刹那之证悟”,故声缘未证法无我。以下破之,若未证法无我,其烦恼障亦不能消除。
执著诸蕴,以为是“我”,此处“许”不是承认的意思,是“少许”“而已”之意。乃至未能消除执著诸蕴,即未证悟诸蕴空性之时,我执不能断除,由我执不除,以执我执之力,亦不可能断除烦恼障。此讲若法无我未证悟,其烦恼障亦不可能断除。实际上法我执亦是烦恼障的分体,法我执是总项,人我执是分项,法我执是诸蕴假立的一个执著,声缘必须要破的。
彼我亦依于诸蕴 假立俱生我执境
与彼瓶等空基分 空相无有稍区别
凡“我执”是依靠于诸蕴的执著,因先有无明,次生萨迦耶见;外境有诸蕴,则会执我和我所。“我”肯定需要依靠“诸蕴”,这种“我和我所”,在真正观察时本来是没有的,是假名安立的。但众生不知此是假立,无始以来,便有俱生形式的我执,这里主要指人我执,或说烦恼障。“彼瓶”指所知障或法我执,与上面说的“人我执”在空基方面可分,即所空的方面,一者从外境,一者从自体,但在空的(空相)道理,意义上是不能区分的。这里不是说一者证悟,一者未证悟,因若证悟人无我则法无我,必定会有少许证悟的。自宗讲人法我执,俱生我执指人我执,是众生无始以来,由于能取所取迷惑,以俱生形式存在的,但亦非心的本性。本性和俱生有区别,因为心的本性是光明的,将来会成佛的,俱生在心产生妄念时而俱有的,麦彭仁波切在与绕色格西辩论时讲过,本来无明和心从无始以来是有的,但一者是后然性的,将来成佛时能消除,一者心的光明在成佛时变成智慧而已,不会像烦恼障那样灭掉,心的本性光明将越来越明显,最后变成佛的智慧。从初始说,烦恼障和所知障不同不是同时出现的,但后来则由于后然性,是可以离开的。
若分各法各士夫 则成自性空性故
如是圣教与理证 现量成立而超越
声缘法我未证悟 此说唯成立宗已
如《入行论·智慧品》讲的那样,以头不是身、脚不是身等法无我观察方式来分析,或以同样的方法进行人无我等各种观察分析也可以。“士夫”指补特迦罗或人,在分析时,只有在执著方面不同,粗细方面不同。从整体来说,一者证悟另一者必定有所证悟,它们在空的道理方面是不可分的,这是麦彭仁波切的一个独特观点,应当记住:“空基分、空相不分”。
声缘在圣教中证悟空性,人、法二者都证悟,有七种圣教量,如《般若颂》《宝鬘论》《七十空性论》等皆说,声缘证悟法无我。还有三种理证,亦能成立声缘证悟法无我,在《善解密意疏》中讲过:“若未证悟法无我,声缘则如外道的仙人那样,在轮回中而不能解脱。”等三种理证。“而超越”指上面所提的观点已“超越了教理证”,所说“声缘法我未证悟”,只是以此发展成立宗派而已,拿不出什么教理证来。
有者对此极过分 承认三乘见道一
并许证悟无高低 显密经续等诸论
一切释为不了义
这里主要以否定格登派为主,有些人在对声缘证悟空性方面讲得极过分。前者说声缘一点法无我也未证悟,而此处,他们“承认三乘见道一”,所证悟的智慧没有区别,此处“见道”,可能指“见道以上的智慧而言,亦不是五道之见道”,“并许证悟无高低”,承认声闻、缘觉、菩萨三者所证悟的智慧没有高低。本来一般认为一地菩萨智慧最高,其次是缘觉,再者声闻,这在密宗的九乘续中是这样分的,而他们承认诸所证无高低,无区别。本来显教经论中,如《现观庄严论》、龙猛菩萨之《中论》、法称之论中及世尊说的经中,皆说菩萨、声闻、缘觉之境界有一定的高低区分,如《现观庄严论》第一品论述罗汉的基智、道智、果智时讲,罗汉证悟的基智比起佛和菩萨的较低,菩萨得佛果较近,声缘却很远。还有弥勒菩萨讲,第一地菩萨开始消除所知障,与他们的观点亦有相违。密续中论述声缘菩萨之智慧境界时,说菩萨比起证悟声缘的人,法无我方面其所知障在初地时亦消除了,故其智慧更高,所断亦高,在各方面有区别。《现观庄严论》说缘觉对所取已证悟空性,但能取未证悟空性。又其他经中说,菩萨证悟的境界如大海,声缘所证为牛迹,其证悟有一定的区别,这在教理上有如是的证明。当说出这些教理证时,格登派皆释这些经续为不了义的,是密意说,暂时说,但了义与不了义,应当具三种条件,否则,智者是不会承认的。在没有理由、根据时,反而说经续为不了义,如说《现观庄严论》为不了义,那依什么根据理由?其实一点理由都说不出,《现观庄严论》是对最甚深的智慧(般若)波罗蜜多的释论。若释此为不了义,则世尊及诸大德的一切经续论典不得不说为不了义,那一切皆成不了义。再者,让他们以教证理证来说明“三乘证悟无高低”时,他们一点根据也找不出来,这是不应理的。故这里麦彭仁波切没有直接给予否定,而以萨迦派的格龙巴等大德的语言作否定。
于彼前过劣道者 已得大乘见等时
少无所断等过失 理证妨害无法答
对于这个问题,萨迦派的格龙巴和大桑洛杂瓦,在《入中论》的讲义中说了许多,“前过劣道者”指声缘在菩提道上先经过了声缘小乘之道,而证罗汉,后还要入大乘道,故说为“前过劣道者”。在入大乘时,先从资粮道入(当然罗汉已断了烦恼,诸派皆许之),在达到加行道时需要一个阿僧祗劫,然后见道,从见道到第七地,又需一阿僧祗劫的修道,是需要这样一层一层上的。如是对格登派问,那些先在小乘中得过罗汉果而后入大乘者,在他入大乘时,烦恼障已断尽,所知障如你们所许是到第八地才开始断的,那么七地以下所需的两大阿僧祗劫的时间中,其烦恼障早已断尽,那积资有什么用处?也没有一点所断的,在已得大乘见道的一阿僧祗劫和见道后至七地的一阿僧祗劫中,因烦恼障早已断尽,而所知障还不到断时,那么其间一点儿也没有可断的,有如此过失。此中“等”字含有空性何不断所知障之义。如此必有这种智慧,没有意义之过失。
经过声缘的劣道者,具有无二的智慧,但这种无二智慧,却不能断所知障,与慈氏诸论中“初地始断所知障”的教证相违。萨迦派诸大德指出他们有如是之过失,请格登派回答这些“理证妨害”,而他们不能回答。又者按你们说,罗汉仅三生就证悟了空性,而菩萨最利根亦需一个阿僧祗劫,则小乘成利根,其在三生中,证悟了人法无我的智慧,而菩萨则至少需一阿僧劫,故有“小乘利根”之过失。但格登派始终没有好好回答过,以前宗喀巴大师作了这些论之后,萨迦之格龙巴对此否定,到现在他们还是加一些简别,真正还是无法回答。
此外,麦彭仁波切对之亦加了诸多否定。
此外虽说悟所证 然而所断尚需助
未证证悟自许违 若证不舍所断违
虽说证悟了人、法无我的一切智慧,那为什么所知障一点儿也没有断,要等到第七地以后才能开始断?他们回答说:“先要积累资粮,然后才能断。”若是这样,则成“未证证悟自许违”,那要问你们通达的“无二智慧”是证悟,还是未证悟,若说未证悟,那你们不能说“三乘见道一,证悟无高低”,这与你们自宗相违。如果说在罗汉时无二智慧已证悟,那为什么不舍所知障?这也与无二智慧相违的,不论从哪方面说,都是不应理的。如说断所知障需要积累许多资粮,但积累资粮不是断所知障之因,断除所知障的因是智慧。如果智慧不是断二障之因,那三界之中再找不出断除二障之对治,在《释量论》《四百论》中说,积资仅起断除二障的助缘作用,非真正之因,断除二障之因是真正的无二智慧。在《入行论·智慧品》中讲,烦恼所知障的唯一对治因是智慧或空性,所以对他们讲,你们已证悟无二的空性智慧,但还不能断除所知障,那整个世界上再找不到一个对治,以下喻说:
如日既升然黑暗 遣除依他感稀有
如同太阳已升起,但消除黑暗还要依靠灯之类的其他因缘,这会令人笑话!
若说积累资粮之后才会断所知障,那七地以前无积累资粮吗?在加行道中积资就有,那应断所知障,若不能断,那也应在见道时断,因见道时应有积资故,若说初地不能断,等到七地时资粮具足才开始断,若是这样,那到十地时资粮比七地更圆满,应到十地再开始断才应理。总之,你们承认烦恼障从初地断,所知障从七地之后才断,这在《现观庄严论》等中亦未说过。这里主要说若有无二智慧,为什么所知障不能断除,再者所知障的对治之因是无二智慧,而非积集资粮。这里要明白,“所断”就是所断除的二障。“所证”指人、法无我智慧,所断与所证是相违的。若有了所证,而没有断除所断是不应理的,这两者的关系一定要讲清楚。麦彭仁波切在《辩倒日光论中》说中,若所证有的时候没有断除所断,则经过很长时间,亦不能断除所断。你们的“所断”最主要的违品是什么?回答是“无二智慧”。既然已有了“无二智慧”这种所证,为什么不断之,若说“尚需积资”,但积资并非断二障之正因。
有谓声缘自相续 五蕴虽已证空性
余法无我未证悟
这是破以萨迦派的格龙巴为主的一种观点,他在《现观庄严论》的一个讲义叫《甚深伏藏要门》中讲了阿罗汉境界,即有以上所说。他们说声缘证悟了自相续的五蕴空性,这里自相续包括在自己方面的心、境五蕴,并说除此其余法未证悟。或说在破四边中的“有边”(五蕴)方面证悟了空性,而“余法”另外三边,或自相续以外的法还没证悟,这是他们的观点。
设若证悟五蕴空 则除无为法之外
未证他法有何者
此破以上观点。如你们所说,已证悟了五蕴之空性,除了“五蕴”以外的无为法(虚空、择灭、非择灭等),其一切有为法皆包括在“五蕴”之中,那除证悟的“五蕴”以外,未证悟的是哪些法?又者你们所证悟的自相续五蕴是《俱舍论》中所讲的“空性”?还是《中观论》中的“空性”?若是前者,则其抉择“相续”粗的为空性,而细的相续未抉择,如对“无方微尘、无分刹那”未抉择为空性。若这样,你们自相续的五蕴也未证悟其空性,那为什么呢?因为对细的自相续五蕴未证悟故,若依此论,则声闻未得罗汉果,因俱舍论对“无分微尘”“无分刹那”抉择不了其为空性,所以依此论,罗汉是不可能证悟空性。
若你们说是依中观所讲的五蕴而证悟。但无为法在中观中亦被承认为空性,不许无为法为实有之法,那你们说只证悟了自相续的五蕴,而实际上,是将所有的有为法、无为法皆证悟了空性,如同格登派之观点,无一不是证悟空性的法。再者,除你们说的自相续的五蕴证悟外,除无为法之外,剩下的是哪些法?实际上,一切有为法皆可包括在五蕴中,而无为法在小乘经部亦不认为是实有的,而说是假立的,唯有部承认为实有,但这与你们无关,从经部以上,皆承认无为法为缘起和假立的,因为这样,所以你们实际上完全证悟了法无我。这和格登派所说一致,如是承认是不应理。
或者你们说,声缘对包括在自己相续中的法证悟了空性,之外的法没有证悟空性,这也不可能。我和我所执,声缘从五蕴细的方面证悟空性是不可能的,若承认声缘证悟细的方面“我”之空性,此与《俱舍论》的抉择相矛盾,这样以自续和他续分开亦不好推理,每一个众生的自相续,从无始以来漂流于轮回的因是五蕴。
以上讲诸大德“此难未能立无垢”,不论格龙巴,还是宗喀巴大师,尽管他们是很出名的大德,又智慧无边,但对这些问题判断时,还是有点错误的。
下面讲建立自宗的观点。
是故若问何自宗
由于上面广破他宗的缘故,有人会问那到底你们自宗于此有何观点?先讲月称菩萨的观点,后讲无垢光尊者的观点。
先以月称菩萨的观点为根据。
具德月称自释云 声缘为除烦恼障
如来宣说人无我 佛子为除所知障
圆满宣说法无我
具德月称菩萨在其《入中论自释》的第六地中讲过,声缘为解除三界轮回之因烦恼障故,如来为他们宣说了“人无我”;菩萨为了求得无上佛果,则必须要断除所知障,如来为诸菩萨宣说了圆满的“法无我”。在自释中是这样说,声缘为求解脱,佛为之宣说人无我。菩萨为得解脱,佛则宣说二种无我。声缘虽对缘起空性有点证悟,但其法无我的圆满修持是没有的,他们只有解脱三有轮回之方便等。下面麦彭仁波切以另外之语引月称之语解释之。
若问声闻及缘觉 已说证悟空性义
如是所说如何耶
若有人问∶声缘证悟了空性义吧?如在《入中论》“彼至远行慧亦胜”句说,声缘皆证悟空性,若没有证悟,如外道之仙人仅得离欲而住于轮回之中,那怎么理解?
彼等声缘为断除 诸惑而修人无我
所有圆满法无我 无有修持而如说
彼等声缘为断除三界轮回之因,即烦恼障(诸惑)而修行人无我,而所有圆满的法无我未证悟,大乘善士未摄受,大乘经论亦未听闻,亦未修持,如此而解释。在初地时之所证法无我与六地时所证法无我不相同故,故说声缘仅证少许缘起性空。
龙钦绕降尊者云 往昔一切阿舍黎
纵使辩论此有无 自宗前时之声缘
虽有几种得罗汉 若未证空蕴我执
乃至不能解脱故
龙钦绕绛即无垢光尊者,在他的《如意宝藏论》中说:在他之前,研究中观、密法的印藏阿舍黎,他们虽有许多辩论,声缘是否证悟法无我?有些说有证悟空性,有些说无证悟等,但不论怎样,自宗有自己的观点。有些派别如萨迦派等,是在无垢光尊者之后出现的。垢光尊者之前各宗,对往昔之声缘,认为有几种观点,这在佛世就有几种不同罗汉,后小乘分化成十八部,其中有些承认有不可思议的“我”,有些承认“我和蕴一体”,有些认为不同体等有多种说法,但不论何说,凡是这种“得罗汉”者,若未证空蕴我执,乃至不能解脱故。此“得罗汉”包括声缘之得果,罗汉在梵文中是“出有坏”之意,亦可释为“缘觉”。若对自己相续或粗之五蕴没有证悟时,连三界亦是不能出离的,因粗之五蕴未断,则执五蕴之萨迦耶见是不能断的,我执不能断,造业不会断,则于轮回不能解脱,则于罗汉之果未究竟,故“若未证空蕴我执,乃至不能解脱故。”不论其果有漏无漏,始终是不能解脱三有的。
虽许彼者有证悟 圆满无我未证悟
经说声缘微无我 如虫食芥粒内空
是故劣用否定词 已说未证法无我
虽然自宗承认声缘于法无我有少许证悟,对五蕴的自相续或粗的部分虽有证悟,但细微的“无方微尘”“无分刹那”还是没有证悟,否则与俱舍宗就有自宗相违的过失。但“圆满无我未证悟”∶其细微部分与所有的所知障,是不能承认证悟的。佛经中说,声缘所证如毛上之水,菩萨所证如大海之水等喻。“如虫食芥粒内空”,亦如虫食芥子壳,其“内空”即所证,喻其证空极微小,相对来说佛菩萨所证犹如广大虚空。在诸经论中,以“劣用”之语,说声缘“未证法无我”,非是完全否定其证空,是“以之为劣”之语而说。
此乃殊胜之善说 与此相同别无有
如同海水饮一口 不得说为无饮海
如是法之所分我 无我证故许见空
此是无垢光尊者殊胜的善说,像这样的善说,在整个世界上是找不到的,为什么呢?论主以喻为答:“如同海水饮一口,不得说为无饮海,如是法之所分我,无我证故许见空。”就像海水若饮了一口,你不能说他没有饮海水。同样道理,声缘于法的一部分,不论人我,还是法我,对于“法之所分我”已经证悟了,即证悟了一部分无我,故许其已见空性(虽其未见完全之),从这里看出,麦彭仁波切对宁玛巴究竟之观点,已在颂词上圆满宣说了。
犹如海水饮一口 所有未进腹中似
一切所知诸自性 无有证悟空性故
圆满无我许未见
如同喝了一口海水,但其并没有将所有海水饮入腹中那样。一切所知诸自性,即一切细微的刹那方分和所知部分的自性,还没有证悟空性,所以说声缘之“圆满无我”,许其未见。
前面说声缘之粗的五蕴已证悟了,或相续的五蕴已证悟了,但从心方面讲,无分刹那,从外境方面讲,无方微尘没有证悟空性,俱舍论称之为胜义谛,未证悟其为空性,许其实有。有人说声缘已证悟其粗的方面,那细的方面也应该证悟,粗和细在证空道理上是一样的,如粗的柱子经观察其内外等部分,成了细的柱子,那细的亦会被破的,是不可能堪忍的。
若问一法见空性 不见一切为何耶
于彼以教理窍诀 如是观察虽可见
“一法”指人无我。如果问人无我的法已证空性,那为什么不证悟法无我方面的法,或说声缘已破四边(有、无、俱有、俱无)之“有边”,那其他三边为什么不破呢?或问其粗之五蕴已证空,那为什么微细的“无方微尘”“无分刹那”不能证悟呢?这方面有诸多教证,如《四百论》中说,一法能证悟空性(能如此推理),其他法亦能证悟,在月称论师的《六十正理论》的讲义亦有“如知此地洞是空性的,那另一地洞亦是空的,以此推理,一法证,则万法亦应证。”对我们来说亦有此疑问。论主回答为“于彼以教理窍诀,如是观察虽可见。”对于这个问题,以大乘的圣教经典、正理观察和上师窍诀来观察推理,是可以见到“一切法为空性的”,这里圣教经典指世尊之所说经及龙猛菩萨等的无垢中观论著;正理观察即以诸大德高僧及自己的正理推论来观察;上师窍诀是大乘中根本上师的教授窍诀,以如此大乘的教理窍诀观察,声缘在证粗方空性时,其他一切法之空性是可以证悟的。
暂时声缘诸种性 唯有贪执人无我
是故难证其他边
由于他们根基劣,未闻大乘经典,大乘善知识未摄受,加上他们不承认大乘诸经,所以,以他们自宗是不可能证悟的。以大乘之观察方法,他们证悟人无我,亦可证悟法无我。又者,其声闻有决定和不定二种姓∶决定种性是一辈子不入大乘,依小乘教理得罗汉果,当然最后究竟还是要入大乘的;不定种姓者,依大乘讲,是可以证悟法无我的,若依止大乘善士,是可证悟空性的。但暂时声缘由于种姓劣,仅仅贪执人无我,只想自求解脱,仅为断除我执为目的,必不是为众生,经常贪着“人无我”,所以说很难证其他三边,或其他法的边。下面以小乘自许的喻来说。
如同诸瓶许假立 亦许微尘实有也
若瓶能证假立意 观察微尘亦应证
暂时未证如是也
在小乘中有诸多矛盾的地方,而他们自己承认,如将粗的法如瓶子等,承认为假立,后将瓶子打碎,但被打碎成微尘时是不能再摧毁,承认为实有,即许细的微尘为实有。假立和实有在一物上承认,是矛盾的,若实有则非假立,若假立则非实有。再者以中观之理观察,“粗者假立,细者实有”是不可能的。以大乘的观察方法,意识指能观察能抉择之意识,用之观察其瓶子则成虚妄、假立,再观察细微之微尘亦是应当证空的,但是他们暂时未证悟其细微之空性,仅停留在粗相之证悟上。这是麦彭仁波切的一个善说。
本来粗体与无分尘是相违的,但对于他们自宗来说是无违的。
粗体以及无分尘 虽似相违而彼等
暂无圣教窍诀故 建立无违之宗派
如瓶子等粗体和无方微尘,他们说,首先需要“无方微尘”,才能显现瓶子,不能在虚空中显现瓶子,将无方微尘逐渐堆积而成瓶子显现,不应在空中显现瓶子,这如石女的儿子一样是不应理的。这是他们讲的,当我们观察时,他们承认的“无方微尘”在长大过后成了有方位、方向的瓶子、柱子等物,前后是矛盾的,因无方尘,即无方向故,即使无数个无方尘堆积起来,亦是无方向才应理。但形成瓶子等后,却成了有方向、方位,则原来的无方微尘变成了“有方尘”,再者无数个堆积的“无方微尘”亦不能长大,瓶子亦就应不能长成,可见无方微尘不可能是粗体的本性,反之粗物亦变成“无方微尘”那样小。当然对于他们没有听闻大乘法,亦未得大乘善士之摄受等,在他们自宗上,所建立的宗派是无违的。这也不是仅说宗派之建立,声缘对于人无我已证悟,其烦恼障已断,于三界中已得解脱,不受后有,虽然其法无我还没有证悟,但已超胜于迷途凡夫。这就是他们建立的无违之宗派。
若一法证悟空性,为何一切法不能证空?这是不一定的。
如是一切唯识宗 若无所取则能取
为何不证自续派
如果你们不承认“一法证悟,一切法则不一定证空”的话,那依你们的观点,唯识宗亦成中观应成派之观点,但是唯识宗于所取(外境)许为不实有的、假立的,而对能取(心)认为是实有的,常有的,心是自明自知的,在成佛时将圆成实变成了如来智慧。其能取之心亦应在所取证空时而证空才对,但他们为什么不能证悟,而说是实有、常有等呢?像这样一切假相和实相唯识宗其所取早已证空,依你们观点,其能取为何不证?而说能取是自知自明的。
胜义无有实质理 彼理观察名言中
不成自相何未证 是故汝宗之一切
唯成中观应成派
自续派是因其在名言中承认每一法有其“自相”而得名的。如其承认于名言中,“火的本性是热的”等自相,但在达到胜义谛时,反破一边,是一个“空地”,在胜义谛中,证悟了诸法空性,其为何在世俗谛中而不证空,却执“自相”?因你们承认一法空,则一切法空故。自续派以胜义观察,诸法无有实质,在《中观庄严论》中说,一切轮涅所摄诸法在胜义之中是空性,依此胜义之中抉择“一切空性”的理智,观察名言谛“不成立自相”的境界,为何不能证悟?自续派是分开讲世俗和胜义的,在世俗中他们承认有自相的法,但中观应成派连名言之中亦不承认。那应成派是否承认“火的本性是热的”呢?应当承认。但不是以“自相”承认的,而是以“如幻如梦”式承认的,中观应成派于胜义中一切是离戏的;自续派暂破一边,抉择“空性”,最后抉择还是离戏的。一者是次第而来,一者是顿到,在时间上有迟速之分,根基方面有利钝之别,是故按你们的宗见,见一法的本性空,则见一切法空,那唯识宗、自续派、有部、经部皆应当都是中观应成派之观点。另外,外道中亦有世俗的法是空性的,这方面有一点证悟,那他们亦应证悟一切法是空性,亦成了中观应成派的观点,这样是有如是过失。再者未学宗派的人知道瓶中无水的空性,那他们亦成了中观应成派。一个法的本性是空,是一切法的本性的空,仅能证悟一法,但不一定能证悟一切法,当然在法方面讲是一样的,由于众生的根基等不同是不一定的。
谁有声闻缘觉者 诽谤讥毁大乘宗
若证悟一法本性空,则证悟了一切空性,那在小乘中之无常、无我、空、苦、集、灭、道,都是有空性,这些空性他们自己也承认,为什么对大乘中讲的空性而经常诽谤,说大乘非圣教等,呵责大乘观点呢?依你们的观点,这是不应当出现的。再者他们应当证悟大乘之离八边之空性,但在佛说般若经时,他们为什么却恐惧,这不应理。他们自己的空性已证,般若经所说的空性亦应证悟而无恐惧才应理。
是故一者之自性 虽与合等一切法
然而不足内外缘 尔时缓慢证悟也
所以,一法的自性,从其空性(本性)方面讲,与别的法是无有区别的。如说柱之本性是瓶之本性,瓶、柱之本性是一切轮涅诸法之本性,因瓶、柱之本性是法界的,一切轮涅诸法的本性亦是法界的缘故,在法界之中是无有离开的。因此从能所方面讲,其所取方面,每一个法的本性是一样的,但从能取方面讲,众生之根基不同,不一定能证悟。从人的根基讲,需要内外诸缘,对声缘来说,需要大乘经教听闻授受,善知识摄受等诸外缘,内之诸缘无大乘的智慧,对大乘经教无闻思修等,故未具是内外诸缘,则其证悟缓慢。当然从法的本性上讲,即从所境方面讲,声缘菩萨所证悟的法的本性是无有少许区别的,但从能知方面是有很大区别。麦彭仁波切针对我们众生的根基来讲,我们中有的说,“一切法是离戏的、空性的,大圆满中所讲是本来清净的”。这从法的本性是这样的,但对于你们,不要说证悟本来清净的实相,你们连本净的一般大概总相亦未证其一点,说如此大话,毫无意义。声缘虽证人无我,还需内外诸缘之集聚,若具足才能证一切法空,对我们来说更是困难。有些人听过一些中观、大圆满的法,就什么也不执著,作善、作恶也无所谓,闻思修也无什么,本来就是清净、空性等,但对你来说是不一定证悟的。由于你自己的根基,和本来清净两者没有融合,从各方面观察,还会生贪心嗔心等。论中主要针对声缘而讲,还需要内、外缘之集聚,何况我们凡夫众生,其证悟肯定缓慢。在这方面还有些善论,在这里主要讲小乘,但对其他宗派(如大乘中诸宗)亦是适用的,如学密宗者,虽外缘具足,如上师已灌顶、传法等,但内缘(如自己信心、智慧等)未具足,亦是不能证悟的。
本来利根以自力 虽有证悟而钝根
立即不定自证悟 一旦必定需证悟
经说十千劫之后 罗汉出定入大乘
总的来说,不论显密之根基,其利根(《俱舍论》中讲有本来利根,不依外缘)仅依自力,在短暂的时间有证悟的,在上师灌顶的刹那而显证悟,又菩萨在传法时马上会证悟的。
但对于钝根,虽然给他灌顶传法,但不一定马上就证悟和短时间就成道。如今日给他传法,明日就飞到天上去,这是不会的,这需要内外缘具足,需要长时间的闻思修。如有些人听说宁玛派的大圆满很殊胜,高兴地跪到这里来求,第一天灌了顶、传了法,第二天还没有证悟,其心里面就有点不高兴。但不论你高兴还是不高兴,钝根的人是不会快速证悟的,是钝根利根你自己晓得。如果《定解宝灯论》其中的一个颂词,一天也背不下来,就可想而知了。
不论钝根或利根,他们必定会证悟空性。“一旦……入大乘”。有余罗汉需要长时间修习才证悟空性,无余罗汉,在得果之后,佛经里说需要十千劫入定(《白莲华经》中讲的)。出定以后,佛对他讲,你虽得罗汉果,但仍不圆满,不是真正的解脱,应寻求如来乘,虽于轮回中得到了解脱,而非圆满涅般。佛一面弹指,一面放光令他从定中苏醒,他出定之后,开始入大乘,不论小乘的哪一种罗汉,皆要入大乘。按大乘讲,每一个众生皆具如来藏,但如来藏是按自宗讲,对于罗汉根基的人说,当然是不承认的,释迦佛之不了义经中也说达到罗汉果是究竟的。但这是暂时说的法,是否真正有一个永远得罗汉果、得菩萨果的有情?这是没有的,究竟还是要成佛的。
如理趣入大乘者 亦需无数劫修习
如理趣入大乘的罗汉,以自宗无垢光尊者和麦彭仁波切自己的观点认为,声闻唯从小资粮道入,中资粮道以上是不能入的,资粮道和加行道需一阿僧祗劫,从初地至七地需一阿僧祗劫,最后从八地到十地需一阿僧祗劫,这样入大乘的罗汉亦需三大阿僧祗劫的时间,才能成佛,故此处讲“亦需无数劫”。入大乘的界限,在藏地有过辩论,特别是格登派的色拉杰尊巴,是位很出名的智者,他认为罗汉一般从八地入大乘,他依据汉地唐朝时一位和尚叫圆明(圆测)作的《解深密经疏》中所说小乘入大乘从八地开始,他以此为根据而承认入大乘的界限。还有藏地一些高僧大德,认为入大乘是从初地入的;宗喀巴大师的上师仁达瓦,在他的中观资料中讲小乘罗汉从七地入大乘;萨迦派的格龙巴的一位上师叫绒敦,他说从见道以上入,格龙巴否定过,对从八地、七地、初地入者,若一个利根者,只需三生即得罗汉果,之后入定,经十千劫,有未入大乘前只通过了三生和十千劫的。若入大乘时从八地入,而八地以上只有一个阿僧祗劫,那只用了一个阿僧祗劫和十千劫,再加三个人生就能成佛,而大乘自宗的一个利根菩萨,最起码要用三个阿僧祗劫,两者相比,大乘(成佛)缓慢,小乘则疾速,如是推理有“小乘利根”的过失。这是格龙巴对他讲的,这种观点有什么错误呢?佛经中讲,大小乘以其根基不同,其所修之法也不同,发愿力也不同,又小乘自利心很强等,这样最利根的罗汉和最钝根的菩萨相比,其成佛要推迟四十九个大劫,即菩萨成佛快,利根罗汉成佛比不上。若按你们的观点(从八地入),则与经教相违,而成了罗汉成佛比菩萨成佛提前了那么多时间,这是无法解释的。再者从初地入大乘,也有过失。罗汉只需两个阿僧祗劫和十千劫再加上三个人生就成佛了,而菩萨至少需要三个阿僧祗劫,这与经教仍是相违的。对这些观点,格龙巴早就观察过,认为是不对的。这里只重复了他的语言,自宗亦未亲自否定过以上观点,但是也真正不能承认,否则有一定过失。无垢光尊者和麦彭仁波切在他们的论中,一般承认从小资粮道入大乘,是很应理的。上师讲过,按无垢光尊者的观点,从小资粮道开始(从时间方面讲),经过三大阿僧祗劫能成佛。再说学小乘的,有很强的自利心的缘故,入大乘至成佛再加上十千劫和三个人生,也讲得通。
间接驳斥“三乘见道一致”的观点。
声闻寻求寂乐者 如是数千彼劫中
何无未证诸无我
前面已讲入大乘至成佛需经三大阿僧祗劫,但你们是不能承认声闻与菩萨的智慧是一样的,否则有一定过失,这为什么呢?因为声缘经常寻求自安乐,即寂乐的罗汉果。如是在三个人生和十千劫的修习中,为什么还没有“未证悟的诸无我?”你们与菩萨相比,时间很短,对证悟诸无我方面,应当有未证的部分,不可能完全证悟,否则是不应理的,一切“诸无我”还未完全证悟才对。这是为什么呢?因为菩萨之初地、二地……等亦有很多“见”之高低,所以罗汉和菩萨见之高低之间应当是有的。
得地菩萨见法界 亦岂越上圆明耶
登地的菩萨,如初地二地等亦有一定的区别,本来已见到法界了,但从自己的智慧圆满方面还有一定的区别,其明现方面有一定区别。在龙猛菩萨的《法界赞》中亦如是讲,从初一至十五日,月亮越来越明显、圆满。同样从初地到十地的菩萨,其智慧亦越来越明现和圆满,至成佛时再无究竟的一个圆满。像这样得地菩萨都有增上圆明,而你们所说的罗汉为什么其智慧无有上进?这是不能承认的,否则佛智慧和罗汉智慧没有区别,而佛已无所知障,罗汉却有?这样问时,同样无法回答,所以得地的菩萨所见法界,也是有越来越圆满、明显的境界,况乎罗汉?(而非如你们讲的,罗汉早已证悟菩萨所证悟的智慧,不需越来越明显、圆满之过程。)
若具发心行回向 无边理门积资助
必定一切应证悟
如果罗汉已具足为一切众生发菩提心的大乘发心,在行为上常行持六度四摄,再者愿一切众生得无余涅般的回向,即具足菩萨的发心、行持和回向;又具足中观讲的观察因、观察果,以及金刚屑因等等无边的理证方法;还有积集资粮。总之,如大乘讲的以发大悲心、发菩提心并以其他福慧资粮等作助缘的话,其罗汉必定会证悟空性。这是因为菩提心、回向等是一种善巧的方便,若具有此善巧方便因,其证悟是必定的。
如同密宗速证悟 具缘善巧方便故
如密宗有三个人生得成就的,或六个月成就,或一生之中成就,这些都有很殊胜的证悟,其证悟迅速,这是什么原因?因为密宗里有许多善巧方便,如自己的信心、密法的加持和根本上师的加持,这些具有善巧、方便性的能力,故于密乘中能很快成就的。若罗汉具发心、回向等善巧方便,如同密宗一样,也可以迅速解脱而成佛。
现时宁玛派从见修行来分析,其见以《定解宝灯论》为主;其修以法王如意宝之《心性直指窍诀藏》为主;其行以华珠仁波切之《大圆满前行》为主,从日常行为方面行持;其果自己得不得就不说了,宁玛巴最主要的观点摄集于本论中。
这里也否定了其他外道方面的我执。俱生我执和遍计我执的认识方法是有所不同的,首先要认清我执,后破别人说的我执,此讲自宗是怎样承认我执的。
虽除执著常有我 俱生我执贪五蕴
是故何时有蕴执 彼有我执之教义
在认识我执时,许多外道承认有一个常有自在的我,当然这是谁也不承认的,用麦彭仁波切的论典容易破“我执”的。外道承认的“我”是一个“常有自在的东西”,是在五蕴之外,如这个房子由我来管,我就像俱生我执,五蕴就像我所管的东西,自在常有就是我。这是常有的东西,因为在后生的解脱或堕落等都由我来承担,我肯定是常在的。在详细观察时,没有什么道理,在没有详细观察时,似乎有一点点道理,但这种我执实际是不应理的。为什么呢?这种我执非俱生我执而是遍计我执,是其他宗派观察时所加的。
虽然,消除了执著常有的我,即你们所说的“常有自在的我”(我们以各种方法观察时已经破除了),但是,除掉此“我”后,其俱生我执还没有除掉,所以你们对这种我执认识还不准确。众生从无始以来,刚一出生就执著五蕴,这种俱生我执无始以来就贪着五蕴。你们虽然把常有自在的我消除了,但俱生我执依然存在,且贪执五蕴。龙猛菩萨在《宝鬘论》中说:“何时有蕴执,尔时有我执,由我执有业,由业而有生。”龙猛菩萨的这些教义不是为解释常有自在的我的,而是为了解释:有蕴存在,则有我执存在。
何时设施处蕴有 尔时彼执意乐有
假立我之因具故 彼果我执说不退
任何时候有一个假立的基础、住处,就有假立义,如房子盖好后,将设施处——此房子取名为某某。同样我执的设施处就是五蕴,若五蕴不存在,则假名我亦不存在。任何时候只要有设施处即五蕴存在,那么执著我的意乐亦存在,即执著五蕴的心是存在的。众生把五蕴执为我和我所,“蕴”,指相续粗大的方面,非指无方尘等。假名我的主因——五蕴已具足故,彼果指假立我的因之果,即指我执,由五蕴存在而来,五蕴存在则我执存在。因此,《宝鬘论》之教义应如是解释。
何故常我虽远离 假我尚依设施处
未止俱生执境故 生起我执无障碍
为什么前面讲的遍计的常我,虽然用各种观察方法已远离了,但这种俱生的假我仍然依靠着设施处——五蕴?设施处也可解释为“假立之基。”当然在未观察时,这种假我是真正的我执,在观察时是假立的我执,在你没有破除俱生我执,即对五蕴粗的执著没有破除之前,因具足故,其果自然产生。五蕴和五蕴执的因已存在,则我执之果永远不会退,这样生起我执是无障碍的。
是故消除烦恼障 必须蕴等证空性
此说不合圣教义
以格登派为主的一些大德讲,消除烦恼障,必须把五蕴等一切法证悟空性。这种说法与《宝鬘论》等教义是不符合的。为消除烦恼障,宣说人无我,若不注意观察抉择,把人无我当成对五蕴的执著,则以为证悟一切法(五蕴包括一切法)空,才能通达人无我。
破外道之常有自在之我,非是我所执境,本来常有自在的我,观察时都是没有的,但在没有详细观察时,其观点似乎有少许道理,他们讲五蕴需要一个主管者,这主管者就是我。若我没有去轮回,解脱、得果皆不应理,故要有一个常我,但这种观点是不对的。然而虽破了此常有自在的我,其无始以来执著五蕴的俱生我执仍没有破。龙猛菩萨在《中观宝鬘论》中讲:“何时有蕴执,尔时有我执,由我执有业,由业则有生。”其教义应当是这样解释的。蕴,指集聚之意,是粗的方面。因为无方微尘、无分刹那是非常小的,不可分割的,所以无方微尘、无分刹那等不是按集聚来承认的。这样按《宝鬘论》所讲的意义,不是说没有破除对细微的执著,其我执不退,是说对粗的物体集聚在一起或对细微之物集聚在一起而起执著,则产生我执。麦彭仁波切以自己的语言讲了自宗的观点,当然不是如萨迦派格龙巴所承认的自相续的五蕴,也不是格登派之所承认的从细微的无分刹那等皆要证悟。这些也与《俱舍论》所讲的不符合,论中只说对“蕴”证悟空性就可以了,而没有说对细微的无方微尘等亦要证悟空性,也没有说其他的,如自相续等亦需证悟空性。《俱舍论》对无分刹那、无方微尘,亦未抉择空性,并许其为胜义实有。而《俱舍论》是小乘自宗的究竟之论,否则有“俱舍所说的罗汉,亦未得解脱果”之过失。当然佛教各个宗派皆承认依《俱舍论》在小乘中是有一定解脱的。麦彭仁波切在《辩倒日光论》中亦说,我们众生不靠教证、理证,只靠自己的观想,亦可以认识“我执”的状况,决定是细的,还是粗的。
观想时,我的身体就是我执对象,正如此碗而执为碗,对经堂亦执其总相等,不会因细微部分而起执著。“我”是总体的、假立的执著,所以对总体部分证悟空性是可以讲通的。但有些人想,麦彭仁波切讲的,堪布说的,我基本上晓得,假立的“我”是不存在,在我身上找不到,但我为什么还有蕴执?要知道,我们仅以闻思的方式抉择了“无我”,总体已晓得“无我”,但现量仍未见到。如你还没去北京,但我已给你详细讲了北京的情况,你基本上了解了北京;知其总相,但现量还是没有去见过。闻思观察是总相上抉择了无我,但自相则需证悟,若有粗的五蕴的存在(执著),则有我执之意乐存在。我执之因即五蕴,蕴存则因具,因具则果生,即我执生成,无有障碍。“假立之我”执著与“实相之我”执著有一定的区别,假立我和我所,于如幻如梦的罗汉境界中亦存在。在《辩倒日光论》中讲,对得罗汉果的有余罗汉,若你问他,你这个身体是谁的,他会说:“是我的”。但这是一个虚世俗。在《入中论》中有世俗谛和世俗虚,后者亦非世俗谛,如凡夫人执著瓶子和龙猛菩萨执著瓶子,两者表面上看是一样的,但是有区别的。菩萨看到瓶子,是如幻一样的,而凡夫则以真正的瓶子而对待。同样,罗汉也是如幻般而承认为我,因其从根本上现量证悟了人无我故,总之,我执的因——蕴集聚时,则有我执产生。
若没有制止聚集之五蕴,则俱生我执是不会退的,因缘具足故,其果——我执亦无障碍地生起。
所以说,以上面所讲的道理来观察藏地一些宗派所持的观点是不应理的,如说罗汉得罗汉果,必须从蕴等细微方面的无方微尘、无分刹那等一切诸法也要证空等,这种说法不符合《宝鬘论》之教义。论中未说需证细微部分之空性,只说对粗略的蕴证空时,能通达人无我。上面所讲的《宝鬘论》的教义和罗汉证悟人无我等,在月称菩萨《入中论》等中是有解释的。
此义如是月称解 倘若了达假立我
则除我执能足够 虽未了知无绳索
而见无蛇除蛇执
如果你了知通达了“假立我”的意义,即这仅是取名假立而已。如果证悟了这样的境界,则除却我执的条件已具备了,即你已把自己的五蕴证悟空性,或者说,通达了五蕴是假立而已的,我是不存在。凡是假立的我执证悟时,则除我执的条件已经足够。在《入中论》中,月称菩萨是这样解释的,麦彭仁波切是以理证的比喻方式作了解释∶如在黄昏时,一条花色的绳子,疑是一条青蛇在旋绕,而自然生起恐惧,用灯照明,才知不是青蛇,原来是一条绳子。这个道理是说,虽然你在见到绳子时,还没有证悟绳子是一根毛一根毛组成的,是上上下下微尘构成的,像这样详细观察时,在胜义观察之中绳子是没有的,但在当时的时候,你不可能如是证悟到绳子亦不存在,因原来你疑绳为蛇,但现在已知此是绳子,心中只有这个绳子的念头,这时已把恐惧消除了。麦彭仁波切用这个比喻是非常好的,现在我们也会认为小小微尘等不需证悟,就像此绳子之比喻,是很容易了知的。同样对于我执来说,若蕴执退了,则我执就不生了,那细微部分就不需证悟了,此喻很重要。麦彭仁波切和绕色仁波切辩论时,讲到此喻,绕色仁波切点点头,是很赞成的。真正微细的法没有证空,还是可以通达人无我的,否则若细微的需要证空的话,那绳子之微细部分也需证空,否则执绳为蛇的恐惧是无法消除的。因此只要见到是绳子时,谁也不会害怕,我执也是一样的,两者合在一起讲很重要。
还有在破常有自在的我时,《入中论》中讲,谁也不会说,有一个常有自在的我,你们在破我执时,其他地方有一个我,是令人稀奇的。本来是害怕蛇,在消除蛇执时,而说这里没有大象,如果这样说,岂不使人笑话?你们也这样说常有自在的我,众生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执著,虽破了常有自在的我,但众生的俱生我执一直没有破到,所以这种说法不应理。麦彭仁波切说,《入中论》的这句和《宝鬘论》的那句话(龙猛语)合在一起理解,那中观的许多要点,是自然而然开悟的,即《宝鬘论》中之蕴执等和《入中论》中大象与蛇的比喻合在一起,人无我等中观的要道能开悟,是一个殊胜的窍诀,这是就常有自在的我之辩论。
然后,不论声闻、缘觉、菩萨,暂时各有其乘,但到最后究竟是一乘的,自宗是这样承认的。
最终必定需证悟 诸法本体即一性
现见真实一相故 龙树父子理证说
究竟成立唯一乘
三乘之分是暂时性的,最终皆要证悟离一切八边的空性,这为什么呢?一切法的本性是一样的。虽然如唯识宗的一些观点,说众生中有些不一定能成佛,说有不定种性。但中观讲这些经是不了义的,用其他大乘经教证时,有很大违害。这就是说每一个众生最终是要成佛的,若要成佛,则必定须证空性,法的本性与法界是一点儿区别都没有的,能见法性的智慧,即现量而见的真实义,是一相的。从所见法的本性方面讲,一切法是同一性的;又从能见法性的智慧方面讲,每一个法的法相是一相或一体的缘故。龙树和月称俩父子在其中观论中以理证方式这样讲过,“究竟成立为一乘”。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了最后一切观点之究竟时,成立为一乘,一乘是如来果之意。这也可以说是证悟人无我和法无我的“乘”,在其他一些经中说是无二乘,真正的乘都是不承认的,但是在《积集经》中说,暂时对众生引证时有一个方便的要道,叫做乘,真正的乘是没有的,更没有“实相”的乘。
龙猛菩萨在《根本慧论》中讲云:“法界无分别,诸乘不可分”,故以这样理证,又说:“暂时分三乘,为应机众生”,又月称菩萨在《入中论》最后一节中云:“是故为众生,宣说无二乘。”故凡是最后的道都是一样的,如到拉萨去,一人乘车去,一个骑马去,同样是到达一个目的地。当然,中观父子是这样讲的,但小乘和唯识宗都不承认究竟一乘,他们各自承认自己为究竟一乘。
假使以按汝自宗 彼者声缘已证故
此理怎成为一乘 仅仅立宗而已也
这里对格登派为主的观点有间接性的驳斥。假使按你们的观点来讲,彼声闻、缘觉早已证悟无二智慧,那以龙猛、月称菩萨的理证方法,你们是怎样成立一乘的,若声缘早已证悟无二慧,那凡夫和菩萨是否是一乘?三乘合一乘对你们来说,只有停留在口头上。当然对龙猛、月称二菩萨说的观点是不敢否定的。但在实际观察时,你们的观点是没有一个很好的立足点。然而这对我们(自宗)来说,这很好解释,声闻证悟人无我,缘觉较声闻为稍上进;然后得菩萨,入大乘时,三乘为一,最后成佛时,已经是无二乘。但对于你们声缘早已证悟空性,“三乘为一乘”是很有困难的,这仅仅立宗而已。当然你们也承认三乘为一乘,就你们的观点观察时,暂时和究竟是无法分的,其究竟一乘仅仅说说而已,并没有什么根据。而我们自宗,暂时有声闻乘、缘觉乘、菩萨乘,最后都入了如来之果乘,在大乘中又有一地、二地等安立,这是应理的。所以说,你们之观点仅仅是建立宗派罢了。在立宗时虽说成立究竟一乘,此因龙猛、月称二菩萨在中观诸论中所说明显,不得不承认究竟一乘,但真正观察汝宗时,其成立究竟一乘有点困难。
此说无二智慧者 唯有究竟所见性
即是唯一法性故 所有圣者至其处
能取和所取无分别,即是离一切戏论的法性,亦即无二智慧。圣者所见之法性,也就是一切法的本性。法性和佛的所见性是没有区别的,佛的智慧与法界两者,是从侧面分的,二者本体是无别的,故说“即是唯一法性故”。最后达到无二智慧的时候,所有的圣者不论是暂时的声缘、还是菩萨,均达到最究竟的智慧境界,是很应理的。暂时是有智慧之高低、时间之缓促、境界之大小等,但最后达到究竟时,三乘圣者都要证悟无二智慧的境界。这样用龙猛、月称二菩萨之观点,是很容易解释的。对我们没有多少智慧的人,慢慢想宁玛巴的中观见是非常殊胜的。麦彭仁波切说过之后,自己宁玛巴的见是不可能退失的,不论是从那方面的教理证来讲,这辈子是不可能退的。
如果是这样的话,世尊之第二次法轮和第三次法轮所说的内容,不会成矛盾,再世尊之后的高僧大德之间亦不会成矛盾。本来对声缘证悟空性的问题,麦彭仁波切说了,并不是一切都证悟了,也不是一点也未证悟,还是有一点点证悟。总而言之,对于这种说法已经证悟是很好的,否则,是有点困难。
是故此理若善证 龙树宗及慈氏论
互为犹如蔗糖蜜 一同口味适相合
所以说,对上面所讲的声缘证悟的内容,如你很好地通达了,即了解了声缘只证悟了一部分法性。那么,对于龙树菩萨解释世尊第二次法轮的内容即主要讲空性的论,即六大中观等(《七十空性论》《中观宝鬘论》《六十正理论》《中论》《回诤论》《精研磨论》等)所说的内容;以及慈氏、无著菩萨解释第三次法轮之内容的论,即慈氏五论(《现观庄严论》《大乘经庄严论》《辨法法性论》《辨中边论》《宝性论》),是不会认为矛盾的,而变成很和合的(当然此五论中,《现观庄严论》和《宝性论》是讲中观应成派见的,《大乘经庄严论》主要讲大乘的内容,《辨法法性论》等讲唯识)。否则,若说罗汉早已证悟空性,不但与弥勒之论相违,还与龙树之论相违,使两者变成矛盾。本来对佛教中的二大殊胜(二殊胜,是指龙树、无著二菩萨)而言,龙树菩萨主要讲中观,以空性方面为主,无著菩萨主要以唯识方面为主,二者在其内部是否有矛盾,这是不会有的。所以二者之论互为相合,如同蔗糖和蜂蜜一样,对身体皆有营养之用,且不成矛盾,两者融合为一,对身体有益。同样,若将龙树教和慈氏教,一并修时,其加持很大,感应也大,且不成矛盾,非常和合(融洽)。以上这些很重要,麦彭仁波切所讲的不仅是这个方面,你们不能以为这是对声闻讲的,与我们无关系。上面已讲了义和不了义等方面,若我们以后对其论,说这是龙猛菩萨说的,是不了义的,又说无著菩萨的那个论也是不了义的,如是取舍经论,那龙猛和无著菩萨已经成了矛盾。应该如麦彭仁波切说的那样,龙猛和无著是解释佛之二次和三次法轮的非常殊胜的大德,二者观点是不成矛盾的、是合得拢的,如是这样理解是很好的。有些讲义中把糖蜜之喻比喻为将二大车观点合在一起,经常修持的话,对智慧的身体也是很好的。
此外如同非合食 腹内不安痞症时
扬起教理锐刺针 数百刺入意深怯
除此以外,即对上面内容没有很好的理解,就如同食与自身不相适的食品,开始生病,如患胆病等的人,而吃酥油等油量大的食物,则更恼火。同样,如说罗汉证悟所有的空性,或说一点也未证悟,或者以弥勒菩萨所说的有些是不了义的,三乘见道一等解释的话,如同吃不相宜之食物,身体不舒服不安稳。同样若对此内容不善于了解,从反面解释,此为不了义,彼也不了义,则与其内容成了矛盾,如同患了痞症,则需开刀动手术,如有些邪见较严重者,这些观点合不拢而相互争执,对这些人,大德们扬起教证和理证的针刺(刺向邪见),其心也许是胆怯的。
我们学每一个法都必须了解其内容,若未了解其内容,根本没有能力给他人发太过的辩论。萨迦班智达说得好:“愚者少说为佳”。当然,有智慧的大德特别在辩论中有精彩之处,而一般愚笨的人连内容的观点还未了知,就开始说这个观点不对,那个观点不对等,这就是真正在诽谤大乘。麦彭仁波切说过:“我们的口是造业之门。”确实是这样呀。
辩论应依正知正念,这对智慧很有助进,但是不注意时容易造业。《宝性论》讲,如一般人对山后面的色法不能看到,但因为有眼睛故,应当看到才对,然而被山所挡,连色法亦不可见,所以对甚深之法,表面看来彼此似乎有矛盾,应祈祷上师、仔细思考,消除怀疑才对,本来我们智慧弱劣,连日常之事亦有时自生矛盾,况乎对甚深者?
法王如意宝上师见他的根本上师托嘎如意宝时,根本上师说:凡教派与教派之间不应辩论其究竟与否。如宗喀巴大师所讲的,在与他有缘的弟子面前是了义的,宁玛派的无垢光尊者所讲的法,在其有缘的弟子面前是了义的、究竟的,了义和不了义,不要决定其为正确和其为不正确,这里也应该如是解释。如上师在五台山的一首道歌中讲,虽然老虎跳得很远,但青蛙不应学老虎。因为青蛙跳不了多远,且会碰坏脑壳的,那是上师在五台山上对未来授记的道歌中讲的。
上述第二个问题讲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