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解宝灯论讲解(2003年版)·第2课
通达胜义谛和世俗谛的道理非常重要,应该了知以胜义量衡量时,万法的本性是什么样;以名言量衡量时,万法的本性是什么样……如果模糊不清,内心就不会产生定解,而定解对于修行人来说至关重要!
下面讲尊者提问的真实缘起。
丙三、真实缘起:
如是思维仙人前,顿现一位流浪者,
为观察其智慧力,如此提出七问题。
在如是思维的仙人面前,突然来了一位流浪者,流浪者为了观察仙人的智慧深度,向他提出了七个问题。
此处麦彭仁波切运用了一种拟人化的手法,把前面“思维胜义和世俗二量的定解非常重要的智慧”比喻成一位仙人;把“辩论的智慧”比喻成一位突然来到仙人面前的流浪者。
一位仙人住在寂静处正在想:“胜义谛和世俗谛的定解确实非常重要啊!”这时他面前突然来了一位分别寻思的流浪者。流浪者为了观察仙人是否真的获得了定解,以及他智慧力和智慧深度,向他提出了七个问题。
流浪者对仙人说:“你自认为对二谛的定解很不错,然而你是否真的具有了定解呢?我先问你七个问题,看你能否正确回答。”
人云亦云岂智者?凭自智力而分析,
立即回答此提问,明了内智如见色。
流浪者说:人云亦云之人怎会是智者呢?请凭借自己的智慧力观察分析,迅速回答我的七个问题,这样才能明了自己内在的智慧到底如何,此时就如见色法一样一目了然,无有任何困难。
人云亦云非智者
很多修行人都爱人云亦云,内心没有定解,只是把各教派的说法或者一些大德的教言挂在嘴上。这种人并非智者,因为他只是重复别人的语言,并未运用自己的智慧详加观察和分析。
现今有些书的作者也是这样,从这本书里抄录一点,从那本书里摘取一点,然后用自己的分别念把它们拼凑在一起,就算写成一本书,最后署上自己的大名。这样的人不能算真正的智者,只是人云亦云罢了,因为书中的观点并非他凭自己的智慧详细分析而得出的结论。
回答七问,可见自智
“立即回答此提问,明了内智如见色”,流浪者对仙人说:你不要骄傲自满,应该立即回答我的七个问题,看能否答得究竟圆满,这样才会知道自己内在的智慧到底如何,就如眼见色法一样清楚。
平时,我们听到某人回答问题或者与人交谈时,如果他不是听别人说哪个观点对、哪个宗派好,就马上认同,而是对一些道理有自己深入的分析,我们便知道此人具有一定的智慧。
《显密问答录》里记录了我和济群法师的一些对话。我们在交谈和互问的过程中,发现彼此很多观点存在差异,对此针锋相对地进行了辩论。从中可以看出济群法师对教理还是很精通的。当然,过程中法师肯定也在观察我的智慧。
通过回答问题的确可以看出一个人内在的智慧,就像眼见色法一样一目了然,无有任何困难。无论对于大和尚、大法师,还是普通修行人,要观察其是否精通佛法,我们可以问他几个问题,从回答的水平就能看出他内在的智慧到底如何。
为了摧毁仙人的傲慢,流浪者用了两个比喻进行说明,如颂云:
多闻如鼻虽长伸,仅饮井水未能品,
深法水者求名声,如劣种者贪王妃。
有些人虽然广闻多学,但就如大象伸出长鼻只能饮用到井水,而无法品尝到深广的大海水。希求名声的人,就如同劣种者贪执国王的王妃,既无法实现,又极其危险。
以二喻摧毁傲慢
流浪者对仙人说:有些人广闻多学,赫赫有名,在别人面前经常妄加破立,自认为非常了不起,但实际上,他们只品尝到了如井水一般浅层的佛法义,并未品尝到如大海一样深广的佛法味。
如果多闻只是为了希求名声,自心并未品尝到甚深的佛法味,实际没有多大意义,非常不值得。就像一个劣种者贪执国王的王妃,他的妄想既无法实现,又非常危险,会受到国王的严厉惩处。这个比喻非常形象,希望大家千万不要贪著“王妃”(名声),否则,必定后悔莫及。
欺人终将毁己
个别道友虽然来学院有些时日了,但在我的印象中,没有认认真真圆满听过一部法。这样的人如果以后出去弘法,自诩为大圆满的瑜伽士或者某上师认定的活佛,搞各种宣传摄受弟子,对自他都非常不利。
一般来讲,修行人的境界并不完全依靠大德印证,虽然历史上有“印证”的说法,但是不是大瑜伽士,看看自己的烦恼和行为就一目了然。如果烦恼依然深重,行为经常不如法,那根本没必要在别人面前自吹。就像牦牛肥不肥,屠夫一看便知一样。
以前,学院有个别人自诩为瑜伽士,他们在学院闻思的时候行为还比较清净,但离开学院之后,头发也留起来了,耳环也戴上了,行为变得越来越不如法。当时我在课堂上提醒过他们,也单独劝导过,告诉他们这样下去以后会很惨,可有的人并未在意,如今果不其然,已沦至非常可怜的境地。有些人很想当这样的“瑜伽士”,但这并不符合宁玛巴的传统,上师如意宝也不会赞叹。
末法时代,真正的瑜伽士极为罕见。有些人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瑜伽士,不要说密宗的甚深境界,就连《扎嘎山法》所讲的出离心都未生起,也没有广闻博学,这样自己还装作瑜伽士,自诩拥有了与大圆满成就者——莲花生大士、无垢光尊者、法王如意宝无二无别的境界,最终必会毁坏自己。
向内修,不外求
这些人之所以希求名声,是因为没有真正懂得《扎嘎山法》所说的出离心和菩提心方面的教言。这也是我为何反对大家不重视《扎嘎山法》而直接修持密法的原因。不久前,我说有些人修顿超的方式有待商榷,原因也在于此。如果连基础的境界尚未得到,那直接修大圆满法可能会非常危险。
希望大家能踏踏实实做一名普通的修行人,次第闻思修,身语意尽量做到如理如法,就像学院很多堪布堪姆那样。要知道,以闻思修的方式不断调整自己的心行,修行才比较保险,并非留个头发、戴个耳环就成了密宗瑜伽士。
瑜伽士有很多内在的证悟功德,自己具不具足,内心应该一清二楚。麦彭仁波切说过,一个人若真正证悟了大圆满,自然而然会通达所有的法理。以此检验自己,也可以知晓自己是否证悟了。
希望有这种“疾病”的人能及时医治,千万不要拖延并传染给他人。作为修行人,应该依照显宗的律仪来要求自己,身语意尽量如理如法,这对自己的修行至关重要!
真正具有内在功德的人不用自我宣传,成千上万的人和天人都会崇敬他。像上师如意宝从没说过自己证悟了什么境界,全知无垢光尊者等传承祖师也从未在弟子面前宣传过自己,然而他们却名满天下,受到万众敬仰。
以上两颂讲了流浪者给仙人提出的两个要求:一是不要随声附和他人的观点,一定要用自己的智慧做抉择;二是不要骄傲自满,如果没有真正品尝到佛法甚深义,尚未通达离一切戏论的中观理,只为希求名声,这是非常愚笨危险的。
流浪者的七个问题是什么呢?如颂云:
如是七种难解题:见解无遮或非遮?
声缘证二无我耶?入定有无执著相?
观察修或安置修?二谛何者为主要?
异境何为共所见?中观有无承认否?
七个难题是:一、对于究竟的见解,有些智者说是无遮,有些智者说是非遮,究竟哪种观点合理?二、声闻缘觉是否证悟了人无我和法无我?三、入定时是否有执著相?四、修行的时候,应该观察修,还是不用观察,直接安住?五、世俗谛和胜义谛哪一个更重要?六、六道众生的所见境各不相同,什么才是他们共同的所见?七、中观自宗到底有无承认?
以六字宣讲七个问题
《定解宝灯论》的所有内容都包括在此颂所讲的七个问题当中,而这七个问题的答案则含摄在文殊心咒“阿绕巴匝那德”六字当中。也就是说,全文以“阿”“绕”“巴”“匝”“那”“德”六个字解答了流浪者的七个问题,前面五个字,每一字对应一个问题;“德”字对应最后两个问题。
第一个问题——见解无遮或非遮?有些人认为究竟的见解应为无遮,即承认自空观点;有些人认为应是非遮,承许他空观点。究竟该如何承许呢?麦彭仁波切以“阿字无生之法门”作为回答。
第二个问题——声缘证二无我耶?有人说声闻缘觉已经证悟了二无我,有人说没有证悟。究竟孰是孰非?自宗以“绕字远离诸垢门”进行抉择。
第三个问题——入定有无执著相?有些人说于实相义中入定时有执著相,有说入定时无有任何执著相。究竟哪种观点正确呢?麦彭仁波切以“巴字显现胜义门”作了抉择。
第四个问题——观察修或安置修?有人说修行的时候应该观察而修,有人说不用观察,直接安住即可。哪种观点正确呢?自宗以“匝字无生无死门”开显。
第五个问题——二谛何者为主要?有人说胜义谛更为重要,有人说世俗谛更为重要,两者究竟孰轻孰重呢?自宗通过“那字远离名称门”进行回答。
第六个问题——异境何为共所见?六道众生有没有一个共同所见呢?比如,对于一碗水,六道众生所见各不相同。什么才是六道众生真正共同的所见呢?
第七个问题——中观有无承认否?对于中观应成派名言方面的见解,有些人认为有承认,有人认为没有承认。哪种观点是正确的?六、七两个问题自宗用“德字甚深智慧门”加以抉择。
七个问题含摄了显密一切教法
以上七个问题,实际包括了所有显宗和密宗的教义。为何这么说呢?麦彭仁波切曾专门撰写了一部有关陀罗尼修法的论典,里面讲了《定解宝灯论》的重要性,说这部论涵盖了显密的一切教法。
这七个问题表面看似简单,很多人可能觉得自己也能回答。实际上,每一个问题都具有极甚深的意义,它们是整个藏传佛教最敏感、最复杂、辩论最多的难题。然而,麦彭仁波切在七岁时就以撰写《定解宝灯论》的方式回答了这七个难题。尊者的回答引起了藏传佛教界极大轰动,因为他已将显密一切教法归摄其中,这绝非普通凡夫能够做到的。尊者由此而被公认为文殊菩萨的化身。
七个问题所包含的甚深义
第一个问题——见解无遮或非遮:自空派认为一切万法皆为空性,故从空性方面讲应为无遮;他空派承许非遮,认为最究竟的见解即如来藏本体不空。
关于自空和他空,无论汉传佛教,还是在藏传佛教都有一些辩论,比如觉囊派和嘎单派(格鲁派)的观点就有所不同。宁玛巴自宗的见解是怎样的呢?麦彭仁波切以“阿字无生之法门”作了回答。“阿”字的本义是无生,表明一切万法为离戏空性。尊者以无生法作为自宗最究竟的见解,这已经宣说了大圆满或大中观的见解。
第二个问题——声缘证二无我耶:月称菩萨等很多论师认为声闻缘觉已经证悟了二无我,而嘎玛拉希拉等论师则认为没有证悟。佛经里的说法也不尽相同,比如《般若八千颂》里说声缘证悟了空性;《涅槃经》中则说没有证悟离戏。可见,声闻缘觉是否证悟空性的问题,存在一些争议。
前两个问题是抉择见解,第一个主要抉择正见;第二个主要遣除歧途。声闻缘觉具有自私自利心,也具有实执心,故而我们在抉择正见时,要避免堕入声缘的境界,不可落入歧途。同时一定要通达离戏空性无生之理,如果没有证悟无生法,还不能算真正的证道。
第三个问题——入定有无执著相:宗喀巴大师在《菩提道次第广论》中说:入定时,虽然没有有的执著,但无我、空的执著不能舍弃,即空的相不能舍弃。前派一些大德则说:入定时,有和无的执著都不能有。关于这方面的辩论比较多。
第四个问题——观察修或安置修:有些高僧大德认为,应该通过观察来修,即修行时一直不能离开观察。有些则认为不需任何观察和执著,首先就要安住修。自宗认为,片面地强调观察修或安住修都不应理,应以“匝字无生无死门”来抉择。
三、四两个问题主要讲修行,即“见修行果”当中的“修”。第三个问题主要抉择入定的本体或者说入定的智慧有没有执著;第四个问题主要讲,这样的入定应该通过什么方式来修持。
第五个问题——二谛何者为主要:有些人认为胜义谛更重要,有些认为世俗谛更重要。自宗认为,世俗谛与胜义谛不能脱离,同等重要。
第六个问题——异境何为共所见:六道众生见到一碗水时,究竟有没有一个共同所见?有些人认为应以人类所见为主,因此水是共同所见;有些人认为不存在共同所见。自宗认为,六道众生各自的所见虽然都无法成立为真实的共同所见,但还是有一个究竟的共同所见存在,即法界明分一定要具足。
五、六两个问题主要讲行为。即通达二谛平等之后,如梦如幻地行持。如果证悟了万法等性,就会知道不论地狱众生的所见,还是饿鬼的所见,均与法界平等无别。
第七个问题——中观有无承认否:通达了上述道理,行为也如法之后,自己应该安住在何种境界当中呢?是以有承认的方式,还是以无承认的方式摄受弟子?中观的究竟见解到底有没有承认?这个问题主要讲所得之果,即利他之行为。
总而言之,这七个问题分别从“见修行果”方面做了阐述,即第一、第二个问题讲见;第三、第四个问题讲修;第五、第六个问题讲行;第七个问题讲果。
以上大概解释了为什么麦彭仁波切会提出这七问。大家不要认为这七个问题很简单,自己都知道。实际上,它们蕴含着极为甚深的道理,如果没有闻思究竟,根本回答不出。
此处,麦彭仁波切把自己的智慧分成两部分,一部分用常住仙人表示,另一部分用流浪者表示。流浪者问仙人:你在寂静处待了这么久,怎样解释这七个问题?
于此依靠空性理,所提七种疑难题,
教证不违之同时,以理成立而作答。
流浪者说:我依空性之理提出了这七个难题,希望你回答时,在不违教证的同时,也能以事势理成立。
七个问题皆不离空性
流浪者所提的七个问题,实际都是围绕空性提出的。为何这么说呢?
第一个问题“见解无遮或非遮”,是讲空性的见解。
第二个问题“声缘证二无我耶”,声缘是否证悟了人无我和法无我的问题,也涉及无我空性。
第三个问题“入定有无执著相”,所入之定应该是离一切戏论的空性定,并非有相状之定,入这种空性定时,有执著还是无执著的问题也与空性有关。
第四个问题“观察修或安置修”,虽然这是抉择以何种方式修行,但所修的内容、境界也是指空性。此处并不是讲修本尊或风脉明点时观不观察,而是讲修空性入定时是观察而安住,还是不观察而安住,故也与空性理有关。
第五个问题“二谛何者为主要”,麦彭仁波切抉择自宗见解时指出,世俗和胜义或者说现空二谛本来双运,并非单独的空性或单独的显现。这也与空性密切相关。
第六个问题“异境何为共所见”,不同众生见同一物体时,究竟有没有一个共同所见呢?很多经论解释时都以水为例,其实用人、桌子、板凳等任何法都可以,比如,不同众生看同一个人,有些认为他是好人,有些认为他是坏人,这些众生到底有没有一个共同所见呢?实际上,最究竟的共同所见是法界明分,除此之外,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共同所见。而法界明分与法界空性无二无别,所以,这也是在宣说有关空性的道理。后面讲自宗所见时,还讲了一种观点,即观待而言以上上境界作为正量。这两种安立均与空性有关。
第七个问题“中观有无承认否”,对于中观最究竟的观点,有人认为有承认,有人认为没有承认。实际上,他们所抉择的也是空性。
由此可见,这七个难题都是基于空性理而发问的。表面看这七个问题似乎很简单,很多人觉得自己也能回答得很好。实际上,有关空性的问题,凡夫人回答起来非常困难,因为凡夫人对空性没有亲身体会,即便说也如同“盲人说象”一般。
不违教理而作答
流浪者又对仙人说:对于这七个有关空性的难题,希望你用既不违背圣教,也不相违理证的方式回答。圣教是指显宗的经论和密宗的续部;理证是指中观和因明所讲的各种推理。总之,回答的时候,显密有关的道理都不能相违,如果相违了教证或理证,就失去了可靠性,只能算胡言乱语。
所谓理证成立,即以事势理成立,譬如通过现量和比量推理之后得以成立。佛教中讲了四种理——观待理、作用理、证成理、法尔理。判断任何问题、抉择一切法的时候,与这四种理不相违非常重要。具体而言:
(1)观待理,是指果依靠因或观待因而产生,即以果推因。比如,苗芽观待种子而立为果、父亲观待儿子而立为父亲。我们回答问题的时候,不能违背观待理。
(2)作用理,是依靠因的作用而产生果,即以因推果。比如,青稞种子具有产生青稞的作用,它只能产生青稞,不能产生麦子或大米。以前听一位藏族老乡用汉语说“我要吃大米”,其实他是想说“我要吃饭”。藏语当中“吃大米”和“吃饭”的说法一样。
(3)证成理,是指对于世俗、胜义二谛的法性,以正量直接或间接证成,正量包括现量和比量,明显部分依现量,隐蔽部分依比量。
(4)法尔理,也叫法性之理,是指一切万法的自然规律,如水向下流、火向上燃、太阳东升西落,等等。
真正抉择问题时,一定不能违背这四种正理。如果遵循了这四种理,那么任何人都无法反驳。
上述四种理,荣索班智达在《入大乘论》中以密宗的方式解释得非常清楚。大圆满《离戏明义续》中还讲了三种理——圣教理、理证理、窍诀理。圣教理,是指普贤上师为主的圣尊所讲的教言,此为圣教的真谛;理证理,是指通过上师的窍诀或佛经论典,了达现量和比量的本性以及所成的意义;窍诀理,即佛经论典中的精华义。
当别人提问时,我们应该尽量以不相违教证和理证(四种理或密宗三种理)的方式解释。否则,答复再多也没有任何实义。此处,流浪者要求仙人回答时一定要谨慎,不要相违教证和理证,因为这七个问题都与甚深的空性义有关。
寻思辩论之词句,百般破立亦不解,
大德难证此难题,快如闪电而答复。
流浪者说:寻思者依靠辩论的词句即使百般破立,也难以解释这七个难题;很多高僧大德遇到这些难题时,也不能如实通达;希望你(仙人)能快如闪电般地回答。
寻伺者难以真正作答
所谓寻思者,是指对于显宗或密宗的甚深精华义不愿修持或体验,只喜欢在词句上辩论,耽著戏论的人。
流浪者对仙人说:没有实修实证的寻思者所讲的词句虽然表面看很有道理,十分吸引人,实际上,他们无论在何种场合,无论怎样百般地立自宗、破他宗,始终无法解答这七个难题。
藏文颂词中用“荆棘矛”来比喻寻思者辩论的词句。我这次翻译以意译为主,所以没有翻译出来。荆棘矛虽然锐利,但仅能刺透柔软之物,对稍微坚硬一点的物体毫无办法。与此相同,寻思者虽然百般破立,但因为他们没有证悟真正的空性义,故难以切入上述七个问题的真正本义。
古今中外很多有名的高僧大德,虽然对这些问题经常辩来辩去,但显现上也难以真正作答。
应快如闪电地回答
流浪者希望仙人能快速回答这些问题,不要拖延很长时间。“快如闪电”,藏文颂词是说快速地伸出长舌,就如闪电一般;堪布根华的《浅释》中说:应毫不迟疑像闪电一样迅速回答。这是从意义上解释。
智慧敏锐者一般对于别人的提问能马上反应过来并很好地作答,像参加国际辩论赛或研讨会的人,对于别人的问难一般都能闪电般地回答,大脑反应有时比电脑还快。智慧不够的人经常糊里糊涂,很长时间也搞不懂一些问题。
总之,流浪者向仙人提出七个问题之后,又对他提了很多要求,让他不要相违教证和理证,也不要应付了事或者拖延时间,应快如闪电地作答。
问与答,皆是文殊智之妙用
说完之后,流浪者便消于法界,不知所踪了。这是喻指麦彭仁波切的“分别念”消于自己明空无别自然本性的法界当中。自然觉性法界中出现的这种“分别念”,实际上是文殊菩萨智慧的一种显现。
接下来是宣讲仙人如何回答这七个问题。如是提问与回答,其实都是麦彭仁波切自然觉性智慧的显现,也是文殊菩萨智慧的一种妙用,它显现为两个人的形象——智慧流浪者和常住仙人。
世间凡夫人虽然也经常问答,但所讲的都是自己的分别念,这与文殊菩萨的智慧截然不同。麦彭仁波切在《醒梦辩论歌》中也以两个人的形象——醒者和梦者,进行互相问答。
如是智慧所出语,风微动然仙人心,
如末劫风摇山王,片刻默言不出语。
智慧流浪者所说的语言,虽如微风一般轻轻吹动,然而仙人的内心却如末劫风毁坏整个须弥山一样忐忑不安、动摇不定,他顷刻间默然无语,陷入一种无可奈何的状态。
七个问题实为千古难题
智慧流浪者提出的这七个问题貌似简单,有些道友可能觉得没什么难的,自己也能回答,但实际上它们的意义非常甚深。
这些智慧语言虽如微风一般轻轻掠过,然却深深动摇了仙人的内心。为什么呢?因为它们涉及极为甚深的空性理。藏传佛教有些高僧大德虽然非常了不起,但显现上也没能解决这些问题,全部留给了后代。可以说,这些问题已经延续几百年,成了困扰几十代人的难题。
仙人如此显现之密意
仙人开始心急如焚、忐忑不安,内心就像末劫风摧毁整个须弥山一样摇摆不定,不知如何回答。劫末时期,须弥山等外器世界会被“七火一水一风”所毁。最后的“一风”即“末劫风”,它能彻底摧毁整个须弥山。仙人顿时默然无语,陷入一种无可奈何的境地。
仙人这样显现,一方面表现出麦彭仁波切的谦虚,即以一个凡夫人的形象来回答问题(实际上并非真正因回答不出而惶恐不安),另一方面,也表明尊者示现正在观察法器,如果是非法器,将很难听懂这样的甚深法。
观察法器很有必要。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证悟之后,七七四十九天没有讲经说法。在大梵天和帝释天以右旋海螺和千幅法轮虔诚供养、请转法轮之后,佛陀才开始广传佛法。因为佛陀知道自己所证悟的“深寂离戏光明无为法”之境界,即使宣讲,也很难有人懂得,因此他暂时不说法,处于一种入定状态。实际上,佛陀具有一切智智,当然了知自己未来会广转三次法轮,之所以要众生祈请才传法,也是在示现观察有缘众生的根基和意乐。后来,请法也成了转法轮之前的一种缘起。
很多上师也会这样,明明心里很想传某部法,但嘴上却说因为大家很调皮、不听话,所以不想传。当看到很多人虔诚祈请并发愿背诵之后,才勉强答应。实际上,上师心里早就决定要传了,只是示现观察一下法器、创造一个缘起而已。
仙人此时的默然无语与释迦牟尼佛当时的入定状态基本相同。也就是说,在文殊菩萨的加持下,仙人入了法界大定,在定中这七个问题的答案自然而然显现出来。
所以,大家不要认为仙人像凡夫人一样,对这七个问题无可奈何,事实上,它们的答案仙人早已了然于心,只是为了摧毁后学者的傲慢、示现观察法器,尊者才以凡夫的形象,以谦虚的方式如是显现。
呜呼百般经苦行,连续炽燃妙慧火,
彼等智者尚于此,未能立为无垢宗。
俱生辩才智力微,亦未长久受苦行,
智慧浅薄如我者,怎能无误予答复?
仙人感叹道:呜呼,许多历经百般苦行、生生世世连续炽燃着妙慧之火的智者们,在遇到这些问题时,尚未能建立如纯金般的无垢自宗,那像我这样俱生辩才和智慧非常微弱,也未经长久苦行的人,怎能无误地予以答复呢?
“呜呼”有了义、不了义两层含义
从甚深、了义的角度讲,麦彭仁波切所示现的仙人虽然对上述七个问题已经彻底了达,对所讲的空性义也已全部证悟,但想到包括僧人在内的六道很多众生都没有通达这些甚深道理,不具有这种证悟的智慧,非常可怜,故而心里想:自己还是应该宣讲《定解宝灯论》,让众生知晓最甚深、最了义的境界。
从不了义的角度讲,麦彭仁波切是以谦虚的语言说:以前诸多高僧大德虽历经百般苦行,长期精进修持,生生世世连续炽燃着妙慧之火,但他们在遇到这些问题时,也未能建立如纯金一般的无垢自宗,那像我这样俱生辩才智慧非常微弱之人,又如何能建立起像纯金一般的无垢自宗呢?(《量理宝藏论》的后面说,萨迦班智达当过五百世班智达;从宗喀巴大师的传记看,他以前当过很多世班智达。这些智者们不是仅仅这一世,而是多生累世当中智慧火焰都极为炽盛。他们显现上对于上述七个问题尚未建立起与教证、理证毫不相违的无垢自宗。)
说不能答,乃谦虚之语
麦彭仁波切被公认为文殊菩萨的化身,此处只是他的谦虚之语。文殊菩萨虽然显现为十地菩萨的形象,但根据麦彭仁波切的《八大菩萨传记》等很多经论所述,文殊菩萨实际早已成佛,所以,他的俱生智慧必定是圆满的。
尊者写《澄清宝珠论》的时候,曾亲口说过:“我只在华智仁波切前听闻过七天的《入菩萨行论》讲授,除此之外,在别人那里就只是听闻过显密经论的传承而已,从未有过完整、详细、全面的闻思机会。”
“亦未长久受苦行”,也未历经长久的苦行。麦彭仁波切写这部《定解宝灯论》时年仅七岁,确实没有经历过苦行。关于尊者当时写《定解宝灯论》的情况有两种说法:一是麦彭仁波切自己边玩耍边写的;二是尊者当时年龄很小写不了,口述之后由喇嘛仁钦衮波代写。
“智慧浅薄如我者,怎能无误予答复?”麦彭仁波切谦虚地说:像我这样智慧浅薄之人,怎能无误地回答上述七个问题呢?
谦虚是很有必要的。寂天菩萨在《入菩萨行论》中说:“是故未敢言利他,为修自心撰此论”,虽然尊者嘴上说写这部论是为了自己修心,但实际上他早已获得成就,写这部论完全是为了利益众生,因为他在《智慧品》中已透露了自己的境界,如云:“如我当受持,一切如虚空”,愿所有众生都能如我(寂天菩萨)一样,证悟一切如虚空般的究竟实相境界。
诚恳祈祷文殊尊,尔时思彼加持力,
心中现如黎明时,稍得辩才之机缘,
即刻依据善说义,以理分析而宣说。
仙人开始虔诚祈祷文殊菩萨,这时他感觉文殊菩萨不可思议的加持融入了自己的相续,心中顿时现出如黎明般的清朗境界并稍许获得了辩才,当此机缘,他立即依据经典、续部等善说,通过事势理分析而解说这七个难题。
祈祷可得加持日光
仙人如前那样思维之后,觉得还是诚心诚意祈祷自己生生世世的本尊——文殊菩萨吧。
显现上,这部《定解宝灯论》是一个凡夫人依靠本尊的加持而现出的论典,实际上,它是文殊菩萨的智慧于麦彭仁波切的相续中自然流露出的甘露教法,对此大家毋庸置疑。
从示现的角度讲,通过一心一意祈祷,仙人感受到了文殊菩萨不可思议的加持。当这种加持力融入自相续后,他所有的愚痴、疑惑都被遣除了。之前,他对这七个问题仍然模糊不清,此时他心里就像黎明时分一缕缕阳光洒向大地,黑暗已然褪去,万物赫然显现一般,七个问题的答案已了然分明。
谦虚是一种境界
“稍得辩才之机缘”,此处并未说完全通达,只是说稍微获得了辩才,这表现出麦彭仁波切非常谦虚。大菩萨言辞一般都十分谦逊,而凡夫人讲话则普遍喜欢自我吹嘘。末法时代确实是黑白颠倒的世界。
希望道友们以后在语言等各方面,都能学习麦彭仁波切这样的大圣者,即使自己真有一些了不起的智慧或境界,在别人面前也要谦虚。有些道友做得非常好,虽然他们的智慧、悲心、戒律等各方面非常值得赞叹,但总谦虚地说自己境界很低;相反,那些境界不高的人,却总爱彰显自己的功德。
依教理而宣说
“即刻依据善说义,以理分析而宣说”,这时,仙人立即依靠佛经、论典、续部,以及前辈高僧大德们的善说,以事势理分析并回答了这七个难题。
这里的善说主要指全知无垢光尊者的论典。麦彭仁波切在后面宣讲自宗观点时,多以龙钦巴的《七宝藏》和《四心滴》等论典为依据,然后依靠自己的智慧力,运用事势理加以分析之后做了详细的宣说。
定解在反复、深入学习中产生
《定解宝灯论》的语句具有不可思议的加持力。作为一名佛教徒,如果真正通达了其中的甚深意义,生生世世都不会产生邪见。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对《定解宝灯论》特别有信心,这是非常好的。
这次我讲得比较略,因为每天事情很多,备课、思维的时间非常有限。虽然这次我没有翻阅很多讲义,但自己一直对这部法信心很大,也听过很多次,所以还是非常熟悉的。记得我在学院听过两次;以前法王如意宝在印度南卓佛学院讲的时候,我也听了;法王受班禅大师邀请去北京藏语系高级佛学院时也讲了这部法,当时索顿管家有一套上师讲法的磁带,后来我也听了;德巴堪布也讲过《定解宝灯论》,我也听受了。以前我给汉族道友讲过一次,给藏族道友讲过两次。由于听授过很多次,也深入思维过,所以对这部论的内容我还是非常清楚的。
这次我只是打开大家的思路,希望你们自己一定要反复学习、深入分析,可以重点参考堪布根华的《浅释》。这部讲义虽然文字不多,但意义非常深奥,希望大家能认真仔细地阅读。